火光摇曳,枯枝在火焰中炸裂出脆响,噼啪声为原本死寂的森林添上新的音符,篝火的柔光照在人影身上,影子拉的修长,跟随着火焰跳动,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如果旁边没有尸体和遍地血污的话。
杨远背靠大树后面,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不出意外地话,坐在篝火旁的就是此行的最终目标,队长肖恩。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几人的关系没他们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但这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现在戏也看完了,该撤了,刚准备动身,就听到沙哑的声音传来,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准备出来么。”
杨远冷汗直冒,贴在树上一动也不敢动。
“出来吧,我能看见你。”声音再次传来,粗糙的声线像老风箱。
杨远心里冷笑:“这么简单的诈术,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信你才有鬼,不出去,打死都不出去......”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钉在了身后的树上......
杨远从树后的阴影中走出,扭头看了一眼,一柄巴掌长短的匕首钉在树干上,没入寸余。
在杨远的注视下,匕首化作血水。
杨远撇撇嘴,想象了一下这东西扎在自己身上是什么感觉,打了个哆嗦:“你怎么知道我的位置?”
“你问血液操控?还是血液感知?”人影回答道。
“这能力还真方便。”小声嘀咕了一句,知道自己跑不掉,杨远干脆向人影走去。
不早点跑路,喜欢看戏......杨远在脑海里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走到篝火旁,杨远才看清这道人影,这......应该还算是人吧。
身体蜷缩在篝火旁,脖颈不自然的扭曲,整个脑袋像是长在肩侧的一个肉瘤,头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毛发,狰狞的血管清晰可见,左耳耳根处的疤痕一直蔓延到嘴角,或许是没有及时处理的原因,疤痕两侧长满了脓疮。
但本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左手萎缩,如同枯骨,右手捏着一根树枝,在篝火中拨弄。
见杨远盯着自己,人影自嘲一笑,开口说道:“丑吗?”
杨远没有回答,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转移话题:“肖恩?”
“嗯。”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见肖恩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杨远急忙说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是被强迫来的,或者说......”
杨远也学着肖恩坐在篝火旁:“咱俩才是一伙的,有着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敌人?他们都是我的队友,他们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肖恩的声音缓缓传来,杨远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那套小聪明对上这些刀尖舔血,不喜欢讲道理的人来说,不太好用。
“所以呢,你叫我出来是想帮你的......”杨远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三人:“帮你的队友们清理敌人?那我真不该出来。”
肖恩微微抬头,脖颈处发出不自然的声响:“想听故事吗?”
杨远心想我还能说“不”是怎么着啊,你要真想说我还能拦着你?感情丹特那一身臭毛病都是跟这个队长学来的。
为此,杨远感到非常不耻,他义正言辞的说道:“您说,我听着。”
“那天,队伍走散了。”老风箱缓缓拉动,传出沙哑的音符。
雷曼带着妮卡钻进的丛林,只留下加隆和重伤的丹特。
加隆的身形虽然不像雷曼那样巨大,但也算是魁梧,所以他扛起丹特,夺路而逃。
也许是运气使然,两人跑出没多远的距离,身后便没了追兵,为防万一,加隆多跑了一阵,才找了个地方将丹特放了下来。
“加隆,救我,救我......”
丹特硬吃了一记攻击,胸口的血肉被撕去大半,甚至透过白骨看到了跳动的心脏,鲜血如泉水般涌出。
“救,救...”丹特目光迷离,只是本能的向加隆求救,加隆确认没有追兵后,开始了自己的治疗。
他拿出一把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
“加隆的能力也是‘血’?”杨远往篝火里加了些柴,问道。
肖恩答道:“我的血是杀戮,加隆的血就是生机。”
随着金色血液流入伤口,丹特的呼吸平稳了下来,胸前的伤口被金色覆盖,不再流血,像是涂了一层药膏。
此时的丹特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抓住加隆的手腕,送到嘴边,一口咬了下去。
“嘶...”杨远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加隆......”
“他是个无药可救的傻瓜。”肖恩追忆道。
加隆吃痛,想要推开丹特,但还是放弃,任由丹特在他的手腕上吮吸。
“没关系,救人要紧,没关系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就这样,躲在丛林中的二人,一个胸口大片空洞,形同恶鬼,另一个满身血污,面带慈祥。
“我甩掉惊怖狼,回去找到加隆,他已经快不行了。丹特看见我,跑了......”肖恩说道。
“加隆呢?”
“他跟我说。”
“不要怪丹特......”
杨远听得憋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丢进篝火中,石块没入火焰,砸起大片火花。
“这个加隆有病吧!”杨远干脆骂了出来,他低声啐了一口傻子,没好气道:“后来呢?”
加隆的生命就此终结,又有惊怖狼找了过来,肖恩顾不上加隆的尸体,继续逃窜,在森林的东边,他遇到了两个熟睡的少年。
“我就知道。”杨远暗骂了一句,这里连森林外围都算不上,哪来的惊怖狼。
再后来的故事就简单了,杨远他们杀了惊怖狼,躲在暗处的肖恩逃过一劫,但他伤的太重,只能躲在灵光森林养伤。
丹特怕事情败露,回来灭口,被肖恩反杀......
“完了?”杨远问道。
肖恩站起身,答道:“完了。”
杨远,环视四周,一脸赔笑:“要么你在讲一会,我还想听。”
四周的血污开始向篝火汇聚;肖恩冷漠道:“故事讲完了,也该讲完了。”
“别啊,你的故事讲完了,要么听听我的?”
“我对你的故事没兴趣。”
“那你对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感不感兴趣?比如......”
杨远看着肖恩的眼睛,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容:
“那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