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腐妖只觉肩膀上的大手突然传来一股大力,疼痛难忍,猝不及防之下,忍不住低呼出声。
不着痕迹地挪开一点,腐妖抬起头,却见陆玄正目视天边,眼生寒意,面无表情,全无刚才神态。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了一座正欲喷发的磅礴火山。
“大王?猴玉?”腐妖试探几声,“猴妖”却一动不动,似乎心神已不在了这里。
……
秦国,终南山下,终南县。
“什么?那玄氏一家十几年前突然神秘消失,玄府上下被一道血光卷走了?”陆道人声音低沉,缓缓开口道。
他自那日离开吉吉妖山后,便一直南下,穿过无边北海,进入南澹部洲地界。
又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虽然顾忌元神行走世间,不敢全速飞遁,但花了月余功夫,也赶到了这一世的老家。
本体飞升前,曾将家人安排在此,终南县,便是陆玄老家所在。
却不想,原本占了县中一角的玄府,此时竟然空空如也,一片荒地,陆玄的父母、妻儿,几个暗中培养忠心耿耿的手下,全无丝毫踪迹!
陆道人刚才已运转神通,查探天机,却丝毫未得,与之前他与陆玄本体,在天庭和北俱芦洲测算时一般无二。
他本以为是相隔太远的缘故,却不想真相竟是这样!
“确实如此啊!”被陆道人召唤出来的县城隍,是一个身高八尺,威武雄壮的将军形象,道行不深,连陆道人都远远不如不如,他捏了捏胡须,不住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那玄清小子自打出生那一刻起,我就关注到他了。天降异象,打小就表现非凡,制造了太多奇闻异事。后来更是做到人间极致,渡过天劫,飞升到天庭去了。”城隍顿了顿:
“他离去前,还托付我照顾好他一家老小,可那道血光,哪里是我区区一个小县城隍能阻挡得了的!唉,以后又该如何与之相见啊!”
“道友可知,那血光到底是何来历?”陆道人眉头紧锁,问道。
城隍没有立即开口,犹豫一会儿,才不确定道:“似乎,跟玄清他出生时的异象,那道血光有关。具体的,我法力低微,实在是不知了。”
陆道人心中一怔,到了他这一境界,平生所经之事,无论巨细,都在记忆里纤毫毕现。
那血光除了在他出生时,在家中上空出现过一次外,自此之后,再无现身份痕迹。
他只当是一种普通的出生异象,跟猴子出世的金光冲霄是同种性质,怎料又在本体飞升后,暗中出手,掠走了整个玄府。
就在陆道人沉思之时,那城隍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道:“陆道友,我知道一位悲天悯人的福德真仙,道场就在这终南山里,你若去求他,不定能明白事情原委,日后也好给玄清一个交待。”
陆道人向城隍打探消息时,谎称是玄清好友,用的是此次路过终南县,过来探望的借口。
无论是陆玄前世还是今生,这位大仙的大名都是如雷贯耳,声名显赫。
终南山玉柱洞练气士,圣人元始天尊门下,封神之战中,唯一未曾被削去顶上三花、胸中五气的阐教二代门人,便是此位大仙云中子了。
他心知此行希望不大,却还是决定一试,问清云中子道场位置后,便驾起祥云,别过城隍,朝终南山玉柱洞赶去。
至于城隍,除了每年年底去地府述职,却是不能轻易离开城中的。
那云中子纵然封神年间,曾入朝歌,进剑除妖,但那是他不忍天下大乱,才出手的,又怎会在乎玄清一个小小的神将?
陆道人全力飞遁之下,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此时已然入夜,月明星稀,终南群山起伏,夜色下山影漆黑,却有一处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只见峰顶没入云中,峰身处祥光普照,犹如白昼,仔细望去,却又雾里看花,内里详景难以看清,当时主人刻意为之。
“这就是终南山玉柱洞?”陆道人默默看了一眼,琢磨着怎么开口,才能进去。
思考片刻,他不敢造次,连忙散去祥云,落至山脚下,顺着城隍所述,找到一条了上山小道,踩着石阶,慢慢朝上爬去。
道旁虽然亮若白昼,却仍看不清详情,行至半山腰时,上方道上却忽然多出了一个持剑童子来。
陆道人定睛一看,只见这童子唇红齿白,脑后左右扎了两个小辫,见他上来,未等他开口,便清脆地开口说道:
“你之来意,我家祖师已经知晓,让我将此剑交与你,言说你若想寻你那好友家人,你无肉身,可由此剑护身,往地府一探,若有缘,自会相见。”
童子持的那剑,说是短剑,却与匕首差不多大小,长约半尺,外形普通至极。
童子话音刚落,忽然间光芒大作,一个飘动,自童子手中飞起,落入陆道人头顶,似有灵般不时游动。
陆道人听后却是一呆,能与云中子媲美的大神通者,整个三界都没多少个,至少都是踏入大罗境界的大神,怎么还称他是本体好友?
难道,他与本体之间的联系,连云中子这等大神都看不出来?
陆道人心中急转,问道:“敢问童子,大仙有未吩咐过,我那好友家人,为何会被那血光摄去,这血光又是何来历?”
童子摇头,用稚嫩的嗓音道:“祖师未曾明说,只是叹道:何至于此。便令我过来了。”
忽然童子一愣,倾听片刻,冲峰顶点了点头,转头对陆道人道:
“师祖方才又说,你那好友自有一番缘法,日后其自会去地府一探,勿需你再去了。这道符剑,可抵你一次生死大劫,既然送与你了也无收回道理,师祖即将休息,你这便下山去吧!”
陆道人正听着便觉眼前一阵翻转,等到童子话说完,就已经退到了山脚下,面前那条小道直通云霄。
头顶那符剑所化的发光小剑轻鸣几声,便飞快地没入陆道人元神之中,不时传来一阵亲近之意。
陆道人郑重地对峰顶行了一个大礼,踌躇片刻,当即不再犹豫,驾云朝来时之路返回。
等到其身形已在天边消失不见时,从峰顶传来了一句嗟叹:
“何至于此!纵然佛教逼迫过甚,你等巫族如此谋划,就不怕反而适得其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