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看你亲切些。”景夜也不恼,淡淡说道。
林渐风又问了阿皎一些事儿,得知她半月前与父母路过这店,见天色晚了,便进来歇了,吃完一顿饭,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经被困在那暗房里了,只有两个同她一样活着的,周围其他都是死了的人。
自那日起,便会有人隔两日来划开她的皮肤取血,那人偶尔会记得丢些吃食进来,但距今为止,她已经快五六日没有吃过东西,是靠着喝别人的血吃死人生肉活下来的。
林渐风知道这些后,恨不得连夜去追赶逃脱的三人,想把他们碎尸万段,奠记这些无辜亡魂。
还没等二人平复下心情来,欢歌众人便从那厨房出来了。
一人背着裘野,看着脸色也恢复如初,想来没什么大碍了。
“裘大哥的毒解了,本该再休息一下,但他们担心景夜,于是我们就出来了。”欢歌道,面上笑嘻嘻的。
“那就好。”景夜这才放心下来。这些随从,只有一个裘野是自一而终的跟随他,才多了分感情,更何况,裘野对他作用大着,怎么的也不能让他死。至于外面这些死了的,终归不是从一开始就跟随他的,哪怕惋惜,也不会像对裘野一样的难过。
“怎么死了这么多人。”欢歌看着那些尸体,皱眉问道。
“还不是那妖女!哎,让她逃了,将来若是让我抓住她,定把她的脸给毁了!”林渐风一拍桌子,有些怒气,阿皎见状,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别怕,我不是说你。”林渐风见她怕,软了语气,拍了拍她的头。
“怎么有个孩子?”欢歌这才看见阿皎,问道。也不怪她眼神不好,是林渐风背对着厨房方向坐,一出来倒是真的不容易看见被他挡住的阿皎。
“这是阿皎,被那老板娘和小厮锁在厨房暗房里养起来供血的,也是个命苦的。”林渐风解释道,又给欢歌说了阿皎的经历。
“看起来身子骨不好,我给她看看。”欢歌见阿皎小小一个,身上颇多血痕,也是心疼了,一把抓住阿皎的手腕,想要给她诊断,看看有没有什么毛病。
然而阿皎却也似乎很讨厌欢歌似的,使了劲想甩开欢歌的手。
林渐风却是摸她头安慰道:“欢歌姐姐是给你看看,不会伤害你。”
阿皎眨着大眼瞅了瞅林渐风,总算小了动作,又低了头,不过那一双眼却是恨恨的盯着欢歌的。
欢歌懒得管这些,只是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细细诊断。
“除了贫血,倒也是没什么事的。”欢歌皱皱眉,觉着奇怪,这阿皎被关了半月,想来身子会被拖累许多的,若是一般的孩子,也要养个几年才能养回来,但她却只是亏损了些气血,身子还是健康得很。
“那便好。”林渐风松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待这阿皎?”欢歌问道,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么个女孩子,想来也是会手忙脚乱的。
“回了东槿,便找个地儿安置她吧,花迟楼的女人多,想来那儿也是个好去处。”林渐风想了想,才记起花迟,也是,那骚包的楼里,多的是俊俏的姑娘,把阿皎送进去,也有人照看。
花迟楼乃是东槿第一酒楼,占地大,建筑美,紧靠靖川河,比起一般的酒楼可不同。楼主花迟手下美女百余,皆是练家子,又擅长追踪之术,一般时候便是普通的酒楼,若江湖中人想要追查些什么,也可代劳花迟楼。
景夜安排人把一屋子的新旧尸体给拖出去埋了,又看了厨房中还剩了些青菜萝卜,张罗着让人煮了汤。
大家已经快好久没好好吃过热腾腾的食物了,整日都是干瘪的馕,倒叫人嘴里发苦。
景夜从厨房走了出来,见着林渐风给欢歌说东槿的往事,听了会儿便把欢歌拉走了。
角落里,景夜压低了声音,道:“你可有迷药?”
“景夜你要那作甚?”欢歌不解,问。
“我有些许事儿要做,这些人除了裘野,别的我不能完全信任,之前见你懂得医毒之术,想给你讨点迷药。”景夜道,本来他不打算带上欢歌的,但是,欢歌医术不差,之前便闻到了迷药的味道,让众人逃过一劫。想来如此,他用的那迷药估计欢歌也能一下就闻出来了,倒不如给她讨迷药,接下来的事儿带上欢歌。
他看得出来,欢歌这人颇有些单纯,没什么心机,心肠也是好的。
“可以,景夜你可以带上我吗?我虽然武功不怎地,但医毒方面还是有些用的。”欢歌笑,直觉告诉她,景夜的事儿,估计就在她的脚下。
“我正有此意。”
二人达成共识,景夜便借机召集了众人于前厅,欢歌却是趁机溜进了厨房,掏出一些粉末掸进了那锅素菜里。
林渐风眼尖,瞧见了欢歌进厨房,也没什么反应,淡定的喝着刚烧出来的茶水,就着景夜给的两个馕吃了起来。
这俩人神神秘秘的。他要是看不出有问题那才有鬼。
那热气腾腾的汤上了桌,众人端坐,十分有秩序的打了汤。
景夜三人同阿皎一桌,每人面前都有一碗菜汤,还有景夜一行人自带的馕。
林渐风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喝着自己的茶水,喝完便将那馕捏成小块,放进阿皎的汤碗里。
景夜和欢歌吃了点馕,又抬碗抿了抿,并未喝到一点掺了迷药的菜汤。
林渐风不动声色,斜了眼看到俩人碗里的汤一点没少,心下更加肯定这汤有问题。但是看这样子,汤就算有问题,对人也没什么害。
这俩人做的这般明显,是故意叫他发现的吧?
从一开始,景夜好像就是为了遇到他的,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光凭对方的话,就相信对方身份?当时景夜可没质疑他,按照景夜的谨慎,想来不会不确定对方身份的。可是景夜就是信了他,那样子,好像知道他是谁的。
林渐风不动汤,反而和景夜欢歌闲聊了起来,扯了一些有的没的。
没待一盏茶的功夫,除了景夜他们这一桌,别的汤都见了底,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晕晕乎乎的全趴在桌子上了。
欢歌用的迷药自不同别的,不带任何味道,让人根本察觉不出,吃了的人就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三个时辰是醒不来的。
阿皎也是趴在了桌上,林渐风放下了茶水,看着那俩笑了的人。
“咦?你怎没喝?”欢歌疑惑林渐风醒着,便问。
“下了迷药,我怎么会喝?”林渐风反问,然而没等欢歌再说话,便朝景夜问道:“你这么做是为何?还让我看出来。”
“林大哥果然厉害,我还担心你察觉不出来,让我这一出白做了。”景夜笑。
“你从一开始遇见我,便是故意的吧?”林渐风道。
“也可这样说吧,其实,我西虞一行,主要是为了把林大哥带到这儿。我托了人打探到你在西虞,又恰巧要回东槿,就计划了这么一出。此计也是无奈,我只是有事请求于你,希望林大哥你莫怪。”话虽如此,但景夜眼中的真挚倒是真的。
“与这有关?”林渐风手指头敲打着桌子,眼神示意了一下地板。
景夜点头,算是回应。
“你先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有何事请求于我。”林渐风想着,这地下宫殿怕不是有些什么秘密,不然这景夜会下药迷晕了自己的属下,还来找他帮忙。
可是这就奇了怪了,自己的人信不过,偏偏来信他一个外人,就不怕他知道了这地下宫殿的秘密,给宣扬出去?
“林大哥,这里人多不好说。”景夜环视一圈道。
林渐风也明了,虽说这些人都被迷晕了,但万一有人中途醒来,或者是装的,在这里说了,知晓了这秘密也不大好。
“你沙漠中给了我水喝,哪怕你是故意的,我也帮你,就算还你一个恩情。”林渐风道,同意了景夜。
景夜听了这话,露出惊喜之色,又看了欢歌,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便下去吧。”
也不多言,三人又顺着之前的路下了地下宫殿里。
然而景夜却是到了之前见到的大门对面停下了。
“不瞒两位,其实我是朝廷中人,此次便是奉命而来。”景夜朝二人抱拳道,便缓缓道来:“这地下宫殿本是几百年前的人修建的,据秘闻记载,这宫殿原本修在上头,可是自从那风沙肆虐,便掩藏了它。皇族先代发现了这里,于是修了个客栈掩人耳目。对了,你们可曾听闻前几年东槿国师的预言:‘得玄魍令得天下’?”
二人皆是摇头,东槿的事儿,一般很少传到西虞,两国之间的距离最远,更何况,中间隔了一个沙漠。
“这几年,全天下人都在寻找这块令牌,而当朝丞相势力也是极大的,导致皇室有些人心惶惶,便也派了大量的人手去寻找这令牌,但也始终没有音讯。直到两月前,国师览遍藏书阁众书,终于找到了皇室先祖留下来的一页纸,纸中道出了这地下宫殿一事,又提及了‘玄魍’二字,并且还在地下宫殿里存了一秘密,于是便暗中派我去西虞走货,借机来这地下宫殿,想让我一探究竟。”景夜说,这件事是暗中进行的,而跟随他而来的,除了裘野,别的都是五皇子的人,多少有些信不过的,便只能找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