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啊苍梧兄!日落就找不到了,病人就活不成了……”一匹枣红良驹载着两人一路疾弛在山道上,越玉山村驶进后山里来了。
青霞红雾缭绕,彩屏翠刃频开,这是玉山村地界后山,布满阴谷阳峰山涧幽洞的玉山川。你看那奇峰刺穿云头,层峦叠嶂,自下而上,好似级级天梯可达天听……
驱马的赵苍梧不理身后的孟丞湘,只一路快马加鞭,眉宇间英气豪洒,一派天地任驰骋的游侠模样。
“停停,苍梧兄,就是这里,待我下马去找找。”赵苍梧闻声吁马,孟丞湘不待马停稳便跳下去,往山道旁的野径踏去,在一片野萍处淘摸,因腰间吊玉,行动处环佩叮当。
“小心脚下蛇虫,湘弟!”赵苍梧下马拴绳,便跟过来护卫。孟丞湘的小厮昨日一早就有事被支出去了,情急之下便请赵苍梧救急,他听闻是为采药而来,大惑不解,孟丞湘家是远近有名的世家医,亦开有药房,哪有需要自己采药的道理,再说玉山镇药材可是不少,哪有这般短处。但他素知孟丞湘也是一等一的奇怪人,杂学旁收,离经叛道之事不少,便不以为意了。孟丞湘自幼体弱,虽得医家真传,但耐何天生禀赋使然,只得个无病无灾,身体不为强壮英武,一个翩翩文弱公子耳。故进深山采药这等需防蛇卫兽等需武力之事,并不敢独行,还请世交的赵苍梧来帮忙,况他虽非本村人士,却于早年好玩游野之时跟守山的杨三公夫妇熟识,进山的道路也熟稔于心。
“找到了,苍梧兄!就是这个!”赵苍梧看他一脸孩童的欢愉浮上眼睛,知是得了。
“这是什么草,这么稀罕吗?”赵苍梧看他递过来的药草,样子并不甚奇特,这才要解心中疑问。
“亦不是罕得的,苍梧兄有所不知,这叫‘杀鬼木’,世人多不知此物,我原也不知其有妙用,前些年有游医经过,我见过此种草,跟他求教后得知,这后山上就有。此物是最能辟邪除秽的。”孟丞湘答道。
“噢?如此好用效,按理不该众人皆不知,莫不是此江湖郎中信口开河?”赵苍梧问道。
孟丞湘见他有疑便说道:“这杀鬼木虽好,但适用之人亦少,须知杀鬼亦杀人,杀一千损五百,不过是半生死,在阎罗王殿前救人罢了,所以不到万不得以,不敢擅用此物,平常人不小心误食,反成毒药了,因此正统医家亦不采用,药店自然无备,久而久之亦无人识它。此番遇有一急病,正无可疗救,才想起此物,烦兄来帮忙。”一边把药草甩了泥沙就装入布袋中。
赵苍梧知他医术高超,不再追问,两人亦不耽搁准备上马离去。
正是那,山中夕阳已斜照,人间长影倚霞辉。
却忽闻山中有人疾步走来,脚声沉重,两人回头去看,正是那村民陈阿四出山来了。
陈阿四也不期遇见这两个触霉头的,正不知如何是好,眼光躲闪起来又佯装镇定,扶了扶后背走得更快了。
孟丞湘赵苍梧两人刚纳罕有人路过,又见此人目不斜视,想也不过是进山打野食的,并不甚怀疑。
谁知陈阿四路过两人身畔,马也欲行时,孟丞湘却闻到了异香,这香极纯净,有药香,有果香,有草木香,有香草香……循香去访源头,难不成是他背着的,虽盖起首尾,这形态怕不是个人?似个瘦削的女子?孟丞湘忙拉了赵苍梧,指给他瞧,赵苍梧走南闯北惯了,细查之下,心下便知了一半。两人眼神交换之后,赵苍梧已有了主意,忙喝道。
“小哥哪里去!”陈阿四知是叫他,却不敢停,越发快走,赵苍梧两人赶了马挡在路中间。
“小哥身上背的可是病人,见不得风,这般紧裹,小弟不才正是郎中,医术还可救人,不如让小弟看看病?”孟丞湘故意道。
陈阿四见他两人拦住去路,马上甩出一张泼皮嘴脸道:“哪有什么人,不过是野食,包了好走路!你二人快让开道,休要来多管爷的闲事!”
“怎么不是?脚都露出来了,你怕是看不到混赖呢!”孟丞湘谅他看不到后背便诈他。这陈阿四以为真的露出来了,正不知怎么赖话,眼睛不敢正视就要强走。
只听赵苍梧厉声道:“哈哈!原来你是杀人越货的贼头,这后头是个死尸!看不把你拘到官府里去!”说着就要拔他的攒宝佩剑。
陈阿四一听这话,又气又怕,见此二人衣身不凡,又高头大马,既被诬是杀人,心里又怕事情扯开自己也逃不开罪,自量当下又硬拼不过,只得个丢盔解甲,索性把背上一甩,逃窜而走。
只见赵苍梧一个翻身跃下马,忙抱住了那团东西,掀开看时,可不是个女子,脸已腊黄,一试气可不是没了气息,正要慨叹,孟丞湘已来查脉,眉头收紧又放开,急忙说,“快走!或还有救!”两人忙将此女挟了驱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