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下车库,她说:“邵琛,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能原谅我们吗。”
“你带淘淘走吧。”他也这么说。
“我知道,可是现在弄成这样,我难辞其咎。”
“如果你真的想负责,那你就对他好一点,你是他的母亲,你要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你知道吗,你老是这样丢下他就走掉,你知道他心里有多难过吗,如果你不能好好对他,你当初把他生下来干什么!”罗绍琛语气严厉,眸光带着愠怒。
安又宁脸色惨白,紧紧拉着淘淘的手,低头看着他说:“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淘淘,也对不起你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她抱起淘淘,转身跑开了。
罗绍琛想出声叫她,但是心情实在糟糕,便没有追上去。
他一个人去了酒吧喝闷酒。
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调侃的声音传来:“嘿,真难得,我没眼花吧,居然看到罗总出来喝酒了?我想想,上一次你来我这里喝酒好像你几个月之前,你还带走了一个女人,很快你就闪婚了,之后你就没出现过了,我说邵琛,你是不是想后悔了,要闪离了,所以来这里潇洒来了?”
罗绍琛一掌反拍在他的手上,惹得杨伟林急速避到一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聒噪了。”罗绍琛淡嗤。
杨伟林一脚勾过他身边的高脚椅跳了上去:“我一向说话实诚,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兄弟,跟哥哥说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我从小跟你穿一条裤子长大,就是当时你被安又宁……给甩了,我也没见你这么失落过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罗绍琛瞪了他一眼,他赶紧举手投降:“好好好,不提不提,我知道那是你的雷区,谁也碰不得,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结婚要生子了,难道还没放下。”
“孩子没了。”
震耳欲聋的摇滚声正好漫过他的声音,杨伟林摇晃着身体凑近他:“你说什么,大声点,听不清啊。”
罗绍琛气的一掌推开他,他又凑了上去:“你说清楚点啊,这里太吵了。”
四处都是疯狂扭动的人影或者买醉的人群,他们在醉生梦死,他们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罗绍琛积压了一天的情绪也找到了宣泄口,他高喊:“我说孩子没了”
一时间,全场静寂,连音乐都停止了。
时间仿佛静止,扭动的人群还保持着那个怪异而扭曲的姿势。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伟林端着的酒杯洒了,猛然清醒过来,冲DJ喊道:“你搞什么东西,音乐呢。”
DJ啊了一声,重新按了一下,五光十色迷离之姿,重新跳跃起来。
好像刚才的,不过一个虚晃的梦。
杨伟林将DJ狠狠地骂了一顿,DJ也有委屈:“要不是这位先生喊得太大声把我吓了一跳。”
“哎,行了行了,你好好在这里看着,我带他上去喝酒。”
楼上的包间,很安静,能看到外面那扭动的人群,却听不到那吵闹的音乐声。
杨伟林一脚踢在罗绍琛的小腿上:“说,到底怎么回事。”
罗绍琛需要一个倾听着,就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给说了。
“靠!”杨伟林听完后一拳打在罗绍琛的身上,“我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把安又宁的野种给带回去让凌贞楠给你带?她给你带了?也亏得是她,那脾气该有多好啊,我告诉你,换了别的女人你试试,不立马给你丢出去我跟你姓,现在居然还搞得她流产,罗绍琛啊罗绍琛,我告诉你,你们会天打雷劈的!”
罗绍琛反唇相讥:“我跟又宁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出去工作了,孩子的保姆回乡下一个月,拜托我照看下,难道我不答应吗。”
“开玩笑,我可记得那孩子从懂事起就叫你爸爸,我就不相信你老婆没问过你们的关系,你怎么回答的。”
“实话实说啊。”
“她相信了?”
“这个……”还真不好说。
杨伟林不停的摇头:“都说女人如衣服,我看你现在是一件没脱下又穿了一件,搞得里外不是人了,你从小脑子就好使,怎么到了安又宁的事情上,就成一团浆糊了呢。”
罗绍琛被骂的有些懵,看着底下那些扭动的人群突然慢慢散了开去,形成一个不大的包围圈,里面有几个人扭打在一起,杨伟林也看到了,眉心一蹙,对罗绍琛说:“你坐在这里,我去去就来。”他冲到了楼下,叫来了人,把那打架闹事的给拉开。
两个男人为了抢一个女人而打了起来。
杨伟林毫不客气的给了一人一拳,找两个人将他们架住:“都第一天出来混是不是,都不知道这店是谁开的有什么规矩是不是,大门口清清楚楚写着,打架闹事的老子要自己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谁,把这两个人给我扔出去。”杨伟林一下令,打架闹事的两个人就被人抬了起来。
罗绍琛在楼上看到了其中一人的脸,稍微诧异。
楼下很快又恢复了歌舞升平。杨伟林气定神闲的上楼来,罗绍琛道:“闹事的?”
“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罢了。”
见他不说话,杨伟林挑眉道:“怎么,不认识?”
“其中一个是我大舅子。”
杨伟林突然长大了嘴巴:“不会吧,你怎么这么没品位,有这么个不入流的大舅子。”
罗绍琛心烦意乱,懒得理他,准备走了。
杨伟林拉住他:“哎,你喝了酒,还准备开车回去啊,算了,你在我这里睡一晚吧,楼上房间多得是,反正回去也是孤家寡人的。”
罗绍琛一早去了医院,但地上已经空空如也。
而且床铺叠的整整齐齐的,根本不像有人睡过。
值班的护士还在柜台里面打瞌睡,罗绍琛用力在她们的桌子上敲了敲,严厉的问她们:“三十二床病人呢。”
一个护士赶紧站了起来,跑过去一看,的确是没人了,这下也着急了:“怎么会这样,病人去哪里了啊。”
罗绍琛生气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站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去找!”他自己也拿出手机打电话,但是张若来说凌贞楠并没有回去,那么人去哪里了呢。
护士也在医院进行排查找人。
冬雷震震,时节骤然凛冽。
早晨的江风还是很冰,但丝丝缕缕的阳光照在身上还是有淡淡的暖意。
凌贞楠将身上的披肩拉过头顶,让披肩随风飘扬,自己则直视着那火红的太阳,直到阳光迷惑了她的双眼,睁也睁不开。
她整夜没睡,一闭上眼,眼前闪过的就是那一坨血肉模糊的未成形的胎儿,那鲜血淋漓的场景已经深深的烙在她的心上。所以她黎明就离开了医院,打了很远的车才来到这里。
站在礁石上,风吹得她的身体摇摇欲坠,脚下的江水拍打着礁石,掀起朵朵浪花,人看起来是那么渺小,不堪一击。
一个浪头打来,她的身体一阵摇晃,眼见要摔下去,突然有人伸手拉了她一把,才稳住她的身体,她头发晕,有些迷糊的回头,叶家成的脸骤然在她的瞳孔里放大,吓得她差点又滑下去。
礁石狭窄,根本容不下两个人,她这样一滑,叶家成为了托住她的身体,只好伸出另一个手去搂她的腰,结果手上的相机滑了下去,在滚滚江水中扑腾出一点浪花,便销声匿迹了。
叶家成心疼的啊了一声,让凌贞楠站稳后就弯腰去捞,但哪里还捞得到。
凌贞楠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他强行将她拖到了岸边,一脸怒容的责骂:“凌贞楠,见你就没好事,你好好的在这里玩什么自杀,看看,把我相机都毁了,真是气死我了!”他余怒未消,继续道,“我守了一晚上的照片,现在全毁了,你打算怎么赔我啊。”
“你神经病啊,你哪个眼睛看我要自杀了。”她身体虚弱,所以即便骂人,也是中气不足,丝毫没有架势。
叶家成上下打量她,眼中闪过诧异:“你……”
她忽然长舒了一口气:“孩子没了。”
“……”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凌贞楠苦笑了一下,看着他一身的露水说,“你在这里等了一晚上拍照?”
“是啊。”他的脸上带着无尽的遗憾与懊恼,“那么多照片……算了算了,你赶紧的给我回去吧,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他走向不远处的帐篷,走了几米就发现了不对劲,回头,已没有凌贞楠的身影,再一看,她晕倒在地上。
他急了,快步跑向她,托起她的身体叫道:“喂,凌贞楠,你醒醒,怎么了。”他拍她的脸庞,手心里传来滚烫的温度,“好烫啊。”一摸她的额头,发现她在发烧,还是高烧,“该死的,凌贞楠,你到底搞什么,发烧了还敢出来。”
罗绍琛从叶家成的手里接过已然晕倒的凌贞楠,将她送入急诊室后,一拳打在叶家成的脸上:“是你把她带走的?”
叶家成毫无防备,硬生生挨了一拳,嘴角渗出血丝,他怒吼道:“你神经病啊,你老婆闹自杀我好心帮你把人救回来,你还打我,你脑子被驴踢了啊。”
自杀两个字令罗绍琛的瞳孔忽然收缩,叶家成就趁着这个空档,狠狠的给了他一拳,打了回来,扯平了,他才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不可理喻,真这么紧张你就二十四小时守着她啊,还让她一个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