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贞楠的眉心微微蹙起:“那你应该去找叶家成,怎么会来找我呢。”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现在除了你,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请得动他。”童心苑的言谈间不无调侃,听得也是相当的刺耳。
凌贞楠无声的嗤笑了一下:“对不起,恐怕让你失望了,我跟路城南早就没关系了,恕我不能帮这个忙,再见。”自从路城南对唐嫣做了那样的事情后,他们之间早就有了一道无形的墙壁,是如何消弭也消除不了的。
她挂了电话,不是不想管,而是有些事情她自认人微言轻,无从管起。
她只能让路城南自求多福了。
不过没多久,童心苑的电话又到了,她有些烦,但还是接了:“还要说什么,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凌贞楠,你真的决定不管了吗?怎么说你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你当真一点旧情都不念?”
凌贞楠语塞,童心苑还在那边继续说:“难道你就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凌贞楠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疲惫,“你这么本事,何必来求我呢,挂了。”
她的神情恹恹的,小梅问她:“老板娘,怎么了?”
不知道为何,情绪就这么没来由的低落下来,不是她不想帮啊,而是她确实没法子啊。
还有路城南,怎么会去拍淫秽照片跟视频呢,说出去都丢人。
叶家成来接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双手下意识的按着肚子,她一站起来,身体里猛地一股热源涌出来,她就知道坏事了。
叶家成说:“走吧。”
凌贞楠尴尬的回答:“你先等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她将小梅也叫了进去,神神秘秘的。
叶家成笑了笑,并不多言。
“好了,可以走了。”从洗手间出来后她说,“小梅,你锁门。”
“知道了,老板娘,你就放心走吧。”
上车后,叶家成也不说话,凌贞楠在心中组织着言语,最后还是开口了:“那个……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说说看。”
凌贞楠嗫喏的张了张嘴,言辞间有几分犹豫:“城南,是不是出事了?”
叶家成的嘴角往上斜了斜:“你的消息倒是够灵通的。”
凌贞楠哦了一声:“这么说是真的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她拧眉:“你别跟我打哑谜,那现在要怎么办啊。”
他耸肩:“我又不是警察,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那你有办法吗。”
“什么办法?”叶家成一脸的惊奇,“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出来。”说完后,她就笔直的直视他。
他反问:“你想让我救他?”
她微微敛眉,手抓着膝盖上的包叹气:“不管怎么说,都朋友一场,我也不想看到他有这个下场。”
叶家成摇头:“妇人之仁,你忘了唐嫣的事情了?姑息养奸,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她知道他说的在理:“可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啊。你下午去办的是不是就是这件事情。”
“差不多。”
“那结果呢,怎么样啊。”她立刻来了精神,想探听的更清楚。
他更直接:“我将他踢出摄影协会了,所以现在他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们协会是不欢迎有这种败类存在的。”
凌贞楠这才知道他的决定有多果断,他也想好了不会插手这件事情,现在更是撇的干干净净。
“我知道你肯定有其他办法的,就当我拜托你,想想办法帮他这一次吧,我想,如果嫣儿在这里,她也会求你帮他的,不管怎么说,都朋友一场,我们也不希望看到他这个下场。”
叶家成回答:“要帮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帮完这个忙,你就要跟我回香港了,没问题吧。”
她哑然,许久后,点了点头:“可以。”
叶家成到底是手眼可通天的人,有家世有背景也有人脉,仅花了三天时间,便将路城南的事情给压了下去,又交了几万块的押金,将路城南被保了出来。
童心苑给她打电话说谢谢她的帮忙,她只是淡淡的嗤笑了一声,让她转告路城南,没有下一次了,好自为之。
她终究是重情义的,对过去还存着一点小小的念想,哪怕他曾经做了那些错事,伤害了至亲的人。
她对叶家成的承诺也要履行了,她要跟他回香港去了,顺了张梦情的心,也彻底的解决她的后顾之忧,只是,还有一些人她放不下。放不下父母,也放不下,罗绍琛。
他还在住院。
凌贞楠捧了一束花,独自去了医院,她并不是刻意的掩人耳目或者有心隐瞒什么,她只是离开之前再跟他见一面。
病房里只有罗绍琛一个人躺在地上,地上用特制的桌子放了笔记本,即便是躺着,他也可以操作。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也没有人看护他,他伸手去拿手边的水杯,结果一不小心就打翻了,水流了一床。
他紧张的去拿纸巾,不过到底腰上有伤,根本直不起来也够不到,最后还因为牵扯到伤口而嘶了两声。
凌贞楠赶紧推开门,将花放在一边,帮他拿了纸巾擦拭桌上的水渍,不少水还倒在了电脑上,好在不影响使用。等她手忙脚乱的处理完这一切,才发现罗绍琛一直看着她。
她轻微咳嗽了一声,突然感觉不自在起来:“你,要喝水吗,我帮你倒一杯吧。”她赶紧帮他倒了一杯水,在旁边冷着。
罗绍琛问她:“怎么来了。”
她看他一身的绷带,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静养几个月就好了。”罗绍琛回答的很随意,似乎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她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的不忍,罗绍琛指着对面的椅子说:“你先坐会儿吧,自己倒茶。”
“不用了,怎么没人在这里陪你,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啊。”
他回答:“是我不让人在这里的,烦人。”他淡淡的笑起来,四目相对,太多情绪滑过彼此的眼中。
罗绍琛突然咳嗽起来,她赶紧将水端过去,嘴里还责备着:“你身体不好就先别工作了,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了。”
床头放着一些高蛋白的补品,她说:“要不你吃点儿然后休息吧。”她想拿掉他的电脑,却被他给阻止了,“没事,先放着吧,我睡了那么久了,现在一点也不困。”
他的坚持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病房门被人推开,张梦情来了,坐在轮椅上,不过却是自己推着进来的,她已经学会了自己掌控轮椅,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只是她没想到凌贞楠会在这里,所以一下子愣了。
凌贞楠最不情愿见到的人也是她,看她脸色都变了,只好解释:“你别误会,我今天来是来告别的,我明天就走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去哪里。”张梦情脸色稍微好转,开口问。
“香港。”
她淡淡的哦了一声,转动着轮椅往罗绍琛靠近。
凌贞楠只好站在一边,看着她对罗绍琛嘘寒问暖,她的身体有诸多的不便,不过一直尽力克服着,凌贞楠于心不忍,想帮她一把,却被她厉声喝止:“这里不需要你,你走。”
凌贞楠面部微微一僵,沉重的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保重。”
她最后看了罗绍琛一眼,他目光幽深,似有千言万语,但最后都化作了一句保重。
她满怀轻愁的离开医院,心头硬生生的空了一块。
喧嚣的酒吧,五光十色的迷离,疯狂扭动的人群充斥着周身,都是一群疯狂的人,好了过了今天没明天一样,她忘了不知是哪个矫情的作家写过,说每一个迷恋夜生活的人都是有伤的人。
这些疯狂的宣泄的人身上都带了伤口吗。是不是摇晃的越厉害那些伤口就越深,可即便有伤又如何,这让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寓言故事,有一只猴子,受伤了,它不是去把伤口止血,而是每见了一个人又对他们说,看,我受伤了,伤口在血流,然后别人说一些同情安慰的话,它又继续对下面的人去说,然后获得一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同情,直到伤口流脓,溃烂而死。
很多人都跟猴子一样傻,老是袒露着血淋淋的伤口给人看,但他们不知道,其实这样最后痛的只有自己。几乎每个人都会有到了山穷水尽活不下去的时候,但真正选择去死的却没有几个,因为他们还舍不得离开这花花世界。
所以人生不管有多少坎坷,多少磨难,都还是要苟延残喘的挣扎着活下去的。
她点的鸡尾酒好了,她只打算小小的放纵一下,对过去对一个缅怀,也来个告别。从此迈开新的脚步,开始新的人生。
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个人,她也没在意,那人说:“给我来一杯最烈的酒。”
凌贞楠好奇的往旁边看一眼,却没想到看到了罗苕溪。
罗苕溪也看到了她,微微勾唇笑了笑,她笑得样子挺美的,要一杯最烈的酒的时候也没有酒鬼的那种失意,她是漂亮的,优雅的,只是有点失落。
凌贞楠也回了她一个微笑,算是招呼,不过并没有开口,来这里的人一般是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的,酒是最好的安慰剂。
酒保是认识罗苕溪的,动作熟练的调了一杯颜色极其绚丽的酒给她,不过凌贞楠看到中间加了不少的烈酒下去,所以这杯酒应该是很烈的,酒保动作漂亮的推到她面前:“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