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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千帆过尽再回首2

两人走到客栈之中,立刻就有小二热情的招呼了过来。北鼎民风朴实剽悍,待人也格外热忱。少年在南方之地待的久了,着实有些感动。

可是……少年夹起一块圆团的状的馒头来,馒头灰黑粗糙,光是卖相就让人下不了口啊。他皱了皱眉,扭头才欲找小二换旁的点心来。

“小凤,不要麻烦了。”青衣文士拿起一个馒头,一扳两半,“这里不必南方以稻米为主,不过这里的米面馒头看似不起眼可味道不错,你试试看。”

青衣少年左小凤嘟囔了几声,只得坐了下来。

青衣文士见状,只是微微一笑。

恶,真的很难吃。努力按捺下吐掉的冲动,左小凤忙不迭端起茶壶牛饮了一口。

“哇,怎么将酒放在茶壶里!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不会喝酒!小二哥,小二哥,快帮我拿醋来!”不成了,这酒太呛人了,他快晕了!急也似的抢过小二手里的香醋,一口凉茶灌了下去,胸腔里里热辣辣的酒气好不容易被酸气消散了些。

小二奇道,“看小哥的身形,我还以为是我北鼎人,原来不是。”如此低劣的酒量若真是他北鼎人可有够丢人现眼的。

青衣文士笑了笑,“我们从南方来,确实是不谙酒性,见笑了。”说着,他拍了拍抱着醋罐死活不放手的左小凤,“先回房歇会吧。”

“那爹你呢?”

“我再坐会。”

左小凤勉强坐直了身子,俊俏的小脸上满是红晕甚至连眼睛都是通红通红的。他固执的摇了摇头,“我陪你。”

小二哥听的咋舌不已,“原来你们是父子。看着不像啊,公子你一看就是南方人,这相貌真是俊俏,真看不出你们是父子来……”他心里暗自嘀咕,就算是,保养的未免也太好了些。

左小凤怒瞪了过去。

小二吓得赫然住了嘴,干笑两声,“嘿嘿,小的多嘴了,小的多嘴了。”

青衣文士闻言抚慰,“不妨事,我与他娘到都是南方人,他亲爹倒是北鼎人。”

“爹!”左小凤眼中浮现一抹受伤的神色来,恼怒的叫了声。

原来不是亲爹啊,难怪了。听惯了野史,小二哥脑海里自自然然浮现出许多故事来,了然之后瞥向左小凤的眼神了多了好几许同情之意。

好可怜的娃儿,一心讨好继父可还是不受疼爱。想及此,小二哥忙替左小凤端来一壶醋来。反正又不是免费送给他们的,想来老板也不会反对。

左小凤不敢瞪他不听话的爹,只得迁怒到小二的身上,粗声粗气,“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下去!”

“小凤,不得无礼!”青衣文士微斥道。

“……是。”

好乖啊!小二哥直看得热泪盈眶,暗自发誓改天一定要捡个小孩回来养。

忽地,左小凤闷闷的开了口,“小二哥,想请教你件事。”

“好说,好说。”

“刚才门外那个骑着红马的红头发的小姑娘,”他瞥了他爹一眼,青衣文士神色平静的吃着手中的馒头,像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些什么。心头一阵失落,他爹连假装一下在意都不肯……声音低了下去,“算了,你忙你的去把。”

“哦,你说的是朝霞郡主!”小二恍然大悟,兴致来了,“她可是我们北鼎的福星啊!据说当初北鼎与东云大战时,敌人暗夜里袭营,亏得当时还在襁褓中的郡主娘娘大声啼哭叫醒了赵将帅。所有人都说郡主娘娘可是仙人投胎专为了解救我北鼎来的呢。可惜赵将帅死得早,郡主娘娘的亲娘也没了,所以才被陈妃娘娘收养了下来成了朝霞郡主。”

左小凤脑袋一阵嗡嗡作响。这未免太神话了点吧?

其实这件事他倒是听娘说起过。

荣兴一年,东云出兵攻伐北鼎,北鼎人骁勇善战又熟识地形,兵多将广的东云国非但无以为胜还常被击退。当时有一司马谏言,可趁着败退之机装作不及携带迫于无奈留下粮草,并在粮草中暗自注入蒙汗药。北鼎军果然上当。

其夜全营昏睡,东云即将举刀相向。只是不知为何北鼎营中一阵婴儿啼哭,将帅恍然惊醒。东云事露,北鼎大军方才如梦初醒。

娘说过,定是有义士前去解了北鼎军的蒙汗药性,否则就算婴儿哭破喉咙也是没有用的。还记得当时他曾经嗤笑北鼎军愚蠢,连这样的低劣计策也能入伏。

娘笑了,“你可知当时情形,就算是你在那种状况之下你照样会入伏的,东云军中司马巧用人性,况且北鼎军急需粮草,即使北鼎军心中的一点怀疑也在那司马屡次设伏之下打消的全无痕迹了。”

而爹则是露不悦之意,微斥,“北鼎大将帅忠勇仁义,光明磊落,有万夫不当之勇。那司马之计过于阴狠,虽说兵者诡道也,可用来对付这等只可死在战场上的大丈夫实非良策。”

他当时不甚明白,只觉得爹对那北鼎将帅颇为推崇,反倒对那司马阴狠之策不甚满意。

左小凤瞟了青衣文士一眼,干笑两声忙岔开了话题,“你知不知道她现在住什么地方?”

“四公主府啊!”

青衣文士的手微不可见的一顿。

左小凤疑惑的重复了一句,热心过了头的小二以为还需要解释说明,兴奋得脸上通红。好久没见着这么不识货的外地人了,今儿的赏钱肯定不少!

“说起这四公主,可更是我北鼎的骄傲。当初我北鼎力弱败于东云国,为了平息战争,四公主区区弱女一人毅然去和亲。那东云国皇帝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长相,居然还嫌弃公主太过文弱将她随随便便的嫁给了东云的一个小官。”义愤填膺,义愤填膺啊!

左小凤好奇了,“小官,多小的官?”

“我哪里知道,反正是一个小得不得了的官。”小二哥非常不屑,“若是大官,怎么会任由四公主被国主接回北鼎都没有反抗,虽然连东云国主都没有说个不字,可他堂堂大丈夫居然连挽留妻子都不敢居然逃去了战场,真是个懦夫!好歹也要争取下才是啊!”

“小二哥……”会不会岔题岔得太远了些?

小二好不容易说完心中腹诽,瞧见左小凤一脸呆滞神色,忙打着哈哈道,“对不住,对不住,好久没有见着外乡人,小的失言了。”

“……好说。”

“当然啦,如果四公主就真的这么回来她也不会成为我北鼎国的骄傲。”说起心中女神,小二眼中灼光闪现,晶亮得不得了。“虽然公主殿下养在深闺娇怯可人,可到底有我北鼎人的气魄。当初国主以调养身体为名欲将小产的公主接回北鼎,可被公主断然拒绝。甚至只身前往战场去寻找没有归来的相公。”

左小凤惊讶的叫了一声。如今四国女子都文弱,就连北鼎国这最为剽悍的国家女子都开始效仿文帝时期女子妇容来。这种事情……他还以为只有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娘亲能做的出来。听得兴致起来了,他往小二面前又凑了凑,“后来呢,后来呢?”

青衣文士仿佛不甚在意,饶有兴致的望着手中的酒碗。手轻轻一动,酒液在粗糙的瓷碗之中便晃出了圈圈的涟漪,丝丝的蔓延开来。陡然间,沉静了许久的心绪随着那涟漪蔓延而至,只得化作一声无人知晓的叹息。

十年了,世事变迁之下,已是十年了。

小二接着说道,“当然是没有找到啊,公主的相公只是一文士,在那个一不小心就得玩命的战场哪里还能活下来。公主黯然之下回到东云国的家中,却见到久久未曾谋面的皇太妃,母女二人哭了一场。第二日公主便随了皇太妃回国以伺奉左右,可依旧坚拒国主赐婚的旨意等待她的夫君。这一等,便是八年。”他唏嘘不已,“前阵子皇太妃鹤驾西游,公主便向国主请辞回东云国,硬是被国主严词拒绝。”

“小二哥,你知道得好详细啊。”

“那是当然,我媳妇的姑妈的女儿的汉子的姨妈的干女儿跟公主娘娘的贴身婢女是好姐妹,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比茶楼里说书的可精彩到不知多少倍了。”很骄傲的挺胸。他可是龙鼎大街数一数二的店小二,才不会说些有的没的。

左小凤听得心潮澎湃,拍桌大怒,“你们北鼎国国主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好歹也是他自己妹妹。”

小二吓了一跳,回头左看右看确保没有旁人注意到这边才低道,“客官,你可小点声,小店还不想被官府给封掉呀。不过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国主在想些什么。唉,我们小老百姓也就说说而已啦。”说的自己都郁闷了起来,唉唉唉,干活去,干活去。

左小凤转头看他爹,“爹,四国里所有的名人列传你都给我讲过,怎么会忘了这四公主?我倒是认为她比那些只知道在战场上杀敌的将帅厉害得多了,甚至比我最崇拜的赤炎将帅还厉害上几分呐!”

同样是女子,一者以战止战,一者虽然没有什么丰功伟业可照样震撼人心。

唉,天底下除了他爹之外,看来还是女子比较可爱。

“是么?”青衣文士淡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来,倒是双眸里冷光流连恍若碧潭深处,稍稍触及便冻伤了心肺。“快吃吧,时候不早了。”

“啊,是!”

左小凤此时才察觉到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作响,顾不得食物美味与否急忙风卷残云了起来。

吃罢饭,左小凤已觉得眼睛酸涩,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打晃了起来。可恶,这北鼎国怎么什么食物里面都放了酒来着,这还让不让他活了。眼见着他爹站了起来,他急忙摇摇晃晃的跟了上去,“爹,你去哪?”

青衣文士眼神蓦然柔软了下来,止住他的跟随,“你先上去休息,我不过出去走走。我们还得在这里待一段时日,我得帮你配些醒酒的药剂才是。放心,我没事的。”

左小凤赧然垂首,犹豫半晌却还是乖乖的应了声好。他现在这副样子非但不能保护爹,可能还是爹的负累。不成不成,他得好好睡上一觉这样才有力气。

眼见少年摇摇晃晃的向楼上房间走去,青衣文士吩咐店小二了几句便举步出了去。

先天到底胜不过后天,小凤居然完全不擅酒力,若是让他死去的生父知道不知在做何感想了。

一个时辰之后,青衣文士提着一包药回了来,愉悦的交代小二煎熬了下去。小二应了一声,有些疑惑,“咦,那位小哥没有跟公子你回来吗?”

青衣文士一愣,“什么?”

小二哥低头擦桌子,漫不经心的道,“刚才你出去没多久,那位小哥就急也似的冲了出去,说是找你去了呀。”

青衣文士环视四周,神色顿时一变。

“公子。”店小二一抬头。咦,人呢?刚才还在这里来着,怎么一下子没了?不会是见了鬼吧?

店小二忽然觉得有点冷。

近晚的时分,街道上依旧是熙熙攘攘。他顾不得引起旁人的侧步,几步之间便已在百米开外。青衣文士急掠而出,身子恍若鬼魅,加之一袭青影,吓的众人见鬼一般纷纷躲避。

他自幼研习的不是正统心法,初习之下进展颇快,可长效不及正统武学。他天性惫懒,对武学也无甚追求之意,成年之后久而久之便荒疏了下来。以为今生不会再动武,没料到……他心中苦笑,脚步却是不停。

小凤天性桀骜,可对他的话却是最听从不过,不可能无缘无故出门的才是。

莫非……想起进城以来便时时刻刻存在的窥探目光,可按理来说,小凤与他生父有七成相似,不该与他为难的才是。

除非是与他生父有仇……

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脚下急掠得越发快了。

朱雀村。

风静止不动,空气里浮动着月季的芬芳气息,那股浓郁温和的香气让人为之心绪宁静了下来。

十年前,它还是个兴盛富饶的村子,阡陌间鸡犬相闻,沟壑间绿水长流。可偏生不幸被选作两军交战的战场,几番交战后也就彻底荒芜了下来。侥幸逃的性命的百姓早已背井离乡去了。

这里,真的只是一个荒村而已了。

唯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月季花种在这里繁衍了下来,花开满地,放眼望去俱是粉色的花团锦簇而放。

她是最不喜欢花的。

青衣文士停在一簇月季花树前,眼神忽然温柔了下来。

“从今往后,恩断义绝,再无干戈!”耳畔一道清冷女音蓦然响起。他一惊,回头望去。身边空空如也。

又出现幻听了。

不由得,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竟然是你!”

青衣文士慢慢的转过身去,还未来得及说话,胸腔中顿生出一阵痒意。他撇过脸掩唇咳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血色。他朝着来人微微一笑,“凤悟,好久不见了。”

来人一袭黑衫,面容冷硬恍若大理石雕刻而就,整个人散发凛冽的杀气。秋凤悟生来便是一副冷酷长相,少时还自苦于人见人怕,待得岁数稍长,才恍然觉得这种长相原来是无以伦比的好用。

例如,吃霸王餐时从来不会被店老板追着打。

再例如,遇上心爱的女孩还可以装装冷酷。

又例如,在这个熟人面前不需要伪装便可以让他产生愧疚感。

嘿嘿,愧疚就可以了,惧怕他的从未奢望过的。

“四年了,你总算回来了。”秋凤悟阴恻恻的看向青衣文士,“我还以为你今生今世都不会过来了。竺卿啫,你脚下处处都是因你而起的白骨,若非你临阵脱逃,你倒是不怕。”

竺卿啫不以为忤反倒笑了起来,“怪道这些月季如此繁盛,原来如此。”

秋风悟神色僵了僵,恍然记起眼前这个人天性凉薄,虽然也是人模人样,可除非心中亲近之人他向来是不放在心上。别说四年前的白骨,就算眼前是活生生的人死在他的面前,他怕也会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的。

“嗤,这一切都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当年阵前离开,东云国怎么会输,这些人怎么会死!”

“凤悟,你未免也看得起我了,我一人离开对大局不会有什么干扰。”竺卿啫环视四周,声音蓦然清凉如水,“就算东云胜了又如何,这地底下埋葬的就不是白骨了么?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死的不过是一些无关于权利地位的无辜人罢了。”

“你……”

秋凤悟脸色一沉,更加像个坏人了。

“那你过来做什么!嘲弄我跟错了主子吗!可恶!当初若不是你不肯助东云攻打北鼎还不知所终,我怎么会到如今还陷在这个地方!”

竺卿啫面上不变,眼中神采沉静了片刻,漾起一些莫名的悲伤来。他顿了顿,才淡道,“困住你的从来不是这里的白骨,是你自己而已。泽江之战已经过了四年,北鼎与东云又已结为友邦,你何必还放不开仇恨呢?”

秋风悟闻言狭长的丹凤眼里顿时闪过一丝狼狈。心事被揭穿,一张铁板石的脸上愈发僵硬了起来,粗声粗气的恶道,“说的好听,你瞧瞧你自己,现在还不是和我一样!你就是一滩死水!”

不一样的,从头至尾都是不一样的。

竺卿啫略微有些失神,却忍不住苦笑了两声。死水么?该出口否认的,可是他又如何否认?现在的他,恐怕连死水都不如了的。

“你到底过来做什么的!”

“我来找小凤。”

秋凤悟瞥了他一眼,“小凤是?”

“我儿子。”

“你儿子?”秋凤悟狐疑的看他,眼里邪气愈盛,嗤笑道,“你娘子都没有了,又哪里来的儿子?你这谎话想骗谁来着。”

他叹了口气,慢吞吞的说着,“小凤确实是我的儿子。此话说来话长,容后再说好了。”来找凤悟本就是试试运气,找不到人他也不甚在意,掩唇又咳了几记,面色愈发苍白了起来。昔日劳心劳力过多,华发早生也就罢了,连这具身体都早已不中用了起来。

“我今日找你,是来向你打听个人。”

当他是包打听的不成?心中虽做如是想,可秋凤悟仍狠道,“谁?”

“北鼎前任将帅赵舩。”

愣了,随即邪邪一笑,“他不是已经死了么?当年的连环计可是你的功劳,赵舩死于战场,也算死得其所。你要找他,恐怕得下地府去了。”

“我知道……”就算他想忘记,也是忘不了的。“赵舩可有亲人在世?”

秋凤悟瞪眼,“亲人?赵舩乃是孤儿,被赵家收留,他那个名义上的姐姐也早就死在宫里了。竺卿啫,这些事情我还是从你那里知道的,你来问我?”

竺卿啫闻言抚额沉吟,一时间也摸不着思绪。

小凤面貌与赵舩多有相似之处,不免被有心人给认出来。可赵舩既无亲眷,又无交好的友人,到底是何人将小凤给引走的?

等等……他忽然想起某个人来。若这世上有人执意将小凤带走,那这人非她莫属。

“什么人!”

秋凤悟忽然转身一喝,浓烈的杀气从他的身上迸发而出。他本就是穷凶极恶的江湖杀手,虽然沉寂了八年,江山易改本性却是难移。眼中佞笑,他横刀一劈,巨大的剑气喷薄而出。剑气之下,花瓣纷落而下,席卷出幕天的花雨来。

花落成雨,辗转飘摇而落,美的迫人心扉。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鲁莽。”一道清朗的女音突然而现。

秋凤悟不置信的瞪大了眼,手中的大刀“乒当”一声掉落入地。

竺卿啫见着来人,古怪一笑,往后退了几步。

“冷秋!”秋凤悟呆呆叫了一声,这才恍然惊醒了过来。眼前女子长身玉立,剑眉横入云鬓之中,略显英气的面庞上噙着古怪笑意,说不出的爽朗勃发气概。赫然是他昔日战场之上势均力敌的敌手。

刚刚还是一脸冷硬的凶煞刹那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她来这里又做什么?

下意识上前走了一步,又连退了三步。情绪复杂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秋凤悟,自从四年前战场上一别,倒真的好久不见了。”冷秋剑入鞘中,眸里不掩讶异之色,只得怔怔一笑。若干年不见,他还是一点不变,倒是她反而是老了许多。

手不由抚上略微凌乱的鬓发,略微理了理。

造化弄人。

偏生让他们敌对,偏生又让他们现如今不得不兵戎相向,以往未见之时还不觉得什么,可今日一见,倒是有些无所适从了起来。

空气忽地凝滞了起来。

竺卿啫微笑,转身离开。冷秋连忙回过了神来,脚步一动便已经挡在他的面前,拱手施礼,“秋儿见过驸马爷。”

“姑娘恐怕认错人了。”竺卿啫止步淡道,“在下不过一届平民百姓,担不起驸马的称呼。告辞。”

“驸马!您难道到如今也不愿意原谅公主?”

竺卿啫不为所动,声若止水,“在下还得去找人,告辞。”

冷秋急了,“驸马,您若再走一步,休怪秋儿对贵公子不利。”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驸马爷当日负了公主,若不是为了公主,秋儿也不会掳了贵公子。”

竺卿啫顿觉的哭也不是笑也不得。

原来所有人都以为是他负了她。

风过,他的青衫在风中飒飒舞动,愈发显的他瘦骨嶙峋文弱不堪,两鬓灰白面色苍茫如水,唯有锐眼清透一如往日。

秋儿戾气顿消,心中一痛,若干年不见他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他眉梢带冷,“你拿小凤要挟我?”

冷秋垂首,“秋儿不敢,只是公主想见驸马一面。”若不是为了公主,她何必枉做这个小人。想及公主,心里顿时发着酸。“驸马爷,就算您恼公主,怨公主,可现在毕竟两国已经结为友邦,当初公主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语中已然有哽咽之音了。

秋凤悟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心中微纠,恼怒的哼了一声。

“……小凤在何处?”

“公主府。”眼前蓦然出现一方素色锦帕,冷秋一呆,怔怔的看了过去。秋凤悟恼怒的瞪她,“你与我在战场上向来势均力敌,你这样岂不是失了我的面子,还不拿去!”

“……谢了。”

竺卿啫见状微笑,轻道,“凤悟,可愿陪我走一遭?”

秋凤悟呆了呆,下意识看向冷秋。冷秋面上微红,咳了一声挪开眼。眼尖的捕捉到冷秋嘴角略略扬起的嘴角,他一个闪神,待回神之后才懊恼发现自己头已经点了下去。

“既然如此,还请秋儿姑娘带路吧。”

“驸马请。”

秋儿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身旁走的极慢却没有离开的男人一眼,心中戒备之心才缓缓的放了下来。

这人身形恍若鬼魅,头脑中尽是璇玑之术,若他真心想离开她真的不敢担保可以留他下来。

公主往日曾说过,此人只在乎心中所想之人,常被旁人认做无情之人,可是又有谁知晓他之所以如此,完全因为天性脆弱敏感。若是他将所有人都纳入羽翼之下,怕早就早归黄泉,迫不得已之下他只有为所爱之人保全自己,无情是最好的伪装。

秋凤悟怔了怔,赶紧跟了上去。

半晌,他才恍然大悟,气闷的瞪向旁边,“你早就料到冷秋会来找你是不是?我说你怎么会无缘无故会来找我,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我告诉你,我和她永远都是敌人。”

竺卿啫叹息,“凤悟,你想太多了。”

“哼。”才怪。

竺卿啫脚步走的极慢,微笑的看着秋凤悟不情不愿的跟在冷秋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的缩短,再缩短。

凤悟还是这般有活力呵,相较而言,他真的只是一摊死水了。

想及此,心中陡然起了一阵悲伤之意。

他倾尽了所有的爱早就耗散在那个寒冷到刺骨的冬日里,又哪里的力量支撑着他坚持下去。

纵使他现在回去了,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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