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云刚刚从月镇回到霜月山,她心里很是苦闷。虽然说她让冥佑小心行事,可也没让冥佑不来啊,她按照昨日的时间在池边等了两个时辰,连人影都没看见。
反倒还差点被一群小孩推进了池里,幸好旁边有个老妇人拉住了她。
“死冥佑,臭冥佑,别让我逮到你。”
高官云也只是嘴上抱怨他,一个人在人界,还不能用魔气,她一个女孩子难免会害怕的。况且她还在霜月山那样危险的地方,要是被抓住可就死无全尸了。
她想起昨日听到的对话就毛骨悚然。
她脑子里忽然涌出一个计划,不然就做霜月派的弟子吧,人好说话,还能待在这人界。
高官云那时年少,只看着眼前的好玩,一点也不想之后如何。反正她也是魔界最疼爱的小公主,哪怕最后被她父王发现她也不怕。
可不一会她便又自己否定了,虽说留在人界好,但是当徒弟肯定是要使用灵力的,而她现在连魔气都不能用,别说灵力了。
“不成不成。”
“什么不成?”
“就是......”高官云突然愣住了,她转头看旁边和自己接话的人,居然是夏侯梁。
“嗯?”夏侯梁见她愣住了,再疑惑道。
高官云连连摆手,笑道:“没事,没事。”
“你不是下山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在听完高官云一番添油加醋的解释后,夏侯梁于心不忍把她赶下山去,但霜月山也不是外人能够随意进出的。他便让高官云穿上弟子的服饰,假扮成弟子暂且在霜月山过上几日后再想办法。
后来高官云与霜月派的人打成一片,也就没人再过问她的身份,不知不觉她也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可就是没有等到冥佑的消息。
这天高官云本想再给冥佑传讯,却不小心在后山中泄露出了一丝魔气,她匆忙地跑回自己房间,嘴里喃喃着:“怎么办怎么办,不要找到我。”
她听见不少人在自己房前走过,脚步声啪啪地跑过,带着些弟子说话的声音,她的心也随着一上一下。
她忽然听见有人喊道:“掌门。”
高官云心里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她慌不择路地躲在墙角,期盼着夏侯梁不要进来才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开了。
夏侯梁看着蹲在墙角的高官云,冷漠地看着她,道:“我就知道......”
高官云心里咯噔一下,她抱着头往里缩缩,可以说是在等着惩罚,夏侯梁以肉眼可见看到她在剧烈发抖。
他伸出手,在空中稍微停顿了下,而后抱住了高官云,轻轻拍着她的背。他轻声道:“不过只是一点魔气,居然把你吓成这样了。”
夏侯梁得知魔气在霜月山出现时并不是很慌张或者担心,相反,他给高官云安排的房间反而离后山较近。要真是遇到危险,一个连佩剑都没有的小丫头怕不是会被吓晕了。
高官云愣住了,听着夏侯梁嘴里的责罚,她心里竟然还存着侥幸和沉郁,所幸的是夏侯梁没有发现她,但可惜的也是夏侯梁没有发现她。
她不是真的傻,该有的反应都会有。
对她好的人她会对他好,定不会恩将仇报。可是如今,她骗了帮她的人,可那人却还挂心着她,这叫她如何是好?
高官云眼眶泛了红,眼角也染上艳红,但眼眸里的光却更亮了。
她回抱着夏侯梁。
虽然说在夏侯梁那里高官云算是洗脱了嫌疑,但这次的魔气却是在霜月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殷闻彻还在霜月山没有走,显然这事他也得知了。他急匆匆跑到大殿,而夏侯梁还在悠闲自在地喝茶。
他歇也不歇,道:“霜月山出现了魔气,想来有魔族人已经进了霜月山。”
夏侯梁道:“殷兄不必过于担心,我自有分寸。”他感受到的魔气只有一丝,自然是不用担心。
“什么?”殷闻彻有些震惊,一向疾恶如仇的夏侯梁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他蹙眉道,“若是魔族人趁机打入霜月山内部,那后果不堪设想,夏侯兄,你不深究?”
夏侯梁低笑道:“殷兄有何指教?”
殷闻彻思量一番道:“我自是有办法,就看夏侯兄怕不怕麻烦了。”
殷闻彻的办法便是拿出霜月派记录弟子的卷轴,再召集霜月山所有弟子一一审查。
“若是魔族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霜月山后山,后山可是霜月山的内部,戒备极其森严,魔族人能够到后山,那便有可能是假扮成了弟子,但是记录弟子的卷轴上绝不会出现姓名,夏侯兄可愿一试?”
夏侯梁拿着茶杯的手略微停顿了下,他平静道:“好。”
高官云躺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看着纯白的床帐,轻得像雾。
她想起夏侯梁抱她那时便感到很惭愧。
没来得及她进一步加深自己的罪孽她便又听见大多弟子嚷嚷着去了大殿,有些与她玩得比较好的弟子来敲了敲门,喊道:“高官云!走了!”
高官云最后迷茫着跟着他们走了,听他们说,好像是夏侯梁让所有弟子去大殿,有很重要的事要宣布。
她挤不进去大殿,便和大多弟子站在大殿外的阶梯上。夏侯梁站在大殿上四处寻找一番也没有见到高官云,心里还更轻松了些。她也是外来人,若是被当成了奸细可就麻烦了。
夏侯梁传音使自己的音量更大些:“各位弟子请安静,各位已经有所耳闻,本派混入了魔族奸细,今日本掌门便要同各位揪出这魔族奸细。”
随着一个一个弟子的名字念出,他们手心也散发出灵力。这时高官云才觉着慌了,她没有灵力自然就不能脱身了。她向四周看发觉都有弟子守着,逃也逃不出去,她转过身挤进大殿,在高处看见了夏侯梁。
夏侯梁也看见了她,脸上不免浮现出一丝错愕。他看了看弟子手里的卷轴已经是最后一个了,他无奈地瞥了高官云一眼,高官云正撅着嘴委屈巴巴地待在角落,似乎满脸都写着“我知道错了”。
终于最后一个名字也说完了,众弟子个个手里都泛着淡蓝色,唯独高官云。殷闻彻刚好也看见了角落里的高官云,虽然高官云穿着弟子服,但她手里没有灵力。
殷闻彻指着她道:“把她关进地牢。”
高官云动动嘴却不知如何解释,她一个劲地看着夏侯梁,直到她被带走夏侯梁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她一眼。
原来,人界比魔界还绝情。
夏侯梁在高官云到大殿门时突然开口:“本掌门的首徒你们也敢带走?”
殷闻彻疑惑地看向夏侯梁,不止是他,所有弟子都看向了夏侯梁,甚至有一些心怀不轨的弟子还在暗地里瞪着不知所措的高官云。
殷闻彻上下打量着高官云,冷冷道:“首徒?你何时收了个徒弟?”
夏侯梁面不改色道:“便是一月前下山时遇到的,资质等方面都不错,便收了下来。”
高官云一愣一愣地看着夏侯梁依旧冷淡的神情,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锢着她手的弟子见状也就急忙松开了。
殷闻彻道:“怎么不说?”
“原本是想等到下月收徒大会上宣布,至于名字也就没来得及记到名录上,今日说明也无妨,”他向旁边执掌卷轴的弟子使了眼色,道,“霜月派第三十四代掌门夏侯梁首徒,高官云。”
不知是不是错觉,高官云既感受到了周围怨恨的目光,也看见了殷闻彻对她半信半疑的目光。但只那一眼,她便从夏侯梁的眼里读到其它东西。
原来,人界还是有好人的。
所以高官云便顺理成章地搬进了内殿。
晚上高官云站在夏侯梁卧房前等着,夏侯梁一开门她就猛地转过身,夏侯梁打开门就不急不慢地又走回房了。
高官云虽是犹豫许久,但还是走了进去。
“找我何事。”夏侯梁转过身看着她。
高官云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但夏侯梁的神情依旧没变,高官云道:“多谢夏侯掌门救命之恩。”
说罢她便向夏侯梁端端正正,行了她这十几年从未行过的礼。
夏侯梁蹲下挡住了她本要磕头的额头。
夏侯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既是我将你带来的霜月山,便定要护你周全。”
说着他扶着高官云站起来,高官云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她这才觉着眼前的人原来这样好看的,浓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十分好看。
高官云慢吞吞且带着些不确定道:“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师父了?”
夏侯梁只是“嗯”了一声,高官云却下意识扬起嘴角,久久不能消失。
“那师父,以后你会不会收其他弟子啊?”
夏侯梁只是笑了笑,回答道:“大概不会了。”
夏侯梁本来是想要传授她几招防身的招式的,毕竟也是掌门首徒,日后必定会有人找麻烦。但高官云哪能学修真界的招式,在一系列推脱之下总算是把精明的夏侯梁给糊弄过去了。
虽然是躲过了一次危机,但之后多的是她想不到的。果真如夏侯梁所说,有不少弟子都在暗中商量着怎样找她麻烦,让她难堪,原先玩得好的伙伴都争风吃醋毅然决然地与她反目成仇。
她也不明白,夏侯梁不也就只有长得好看点,声音好听点,待人好了点,修为高了点,除了这些,不就没什么优点了吗。怎么能惹得那些弟子眼红成这样,每天看她的眼神活像要扒了她的皮。
她这几个月也不算什么遇到了很糟的待遇吧,只不过是在卧房里看见过一条蛇,两只老鼠,三只蟑螂,四只癞蛤蟆,和数不清的小虫子。这可吓不到她,她自小生活在魔界,这些东西她可是一样没见过。反倒是出那些人所料,高官云很有兴趣地研究起来,过了几次她也就玩腻了,而那些始作俑者也惊呆了。
还有一次,她实在是饿极了,没有等夏侯梁便自己去了永烟堂,也就是霜月山用饭的地方。
高官云殊不知她自己却是羊入虎口了,那些打算造事的弟子没看见夏侯梁,便在那里商量了许久,连碗里的饭菜都不冒热气了才猛然起身。一些人去了门那放哨,一些人驱散着永烟堂里不相干的弟子,直到永烟堂里只剩下高官云和十几名不怀好意的女弟子。
高官云还在毫不知情地啃着手里的排骨,嘴上都是排骨的油光,但却让人看着不觉着厌烦。虽然说她是感觉人越来越少了,便加快着咀嚼速度了。
她太专注于眼前的排骨了,完全没料到背后走来了一行人,也没有感觉到伸向自己后脑勺的一只手。但凡她微微一侧头都能看见那怨毒的目光,但是她没有。
“噗——”
那手一下子按住高官云的后脑勺,按进了她面前的一碗汤中,她最爱喝的便是紫苏鸭汤,所以每次都会盛满满一大碗。就在接触到汤的一刹那,她定是恨透了自己,但好在也没有浪费这汤,着实是好好地喝了。
“松手。”领头的女弟子冷冷道。
高官云觉得后脑勺的压制力没有了,她愣愣地抬起头,头发上甚至都有熟透了看不出颜色的紫苏叶,脸上都有了油腻腻的汤汁,因为汤还有些滚烫,脸还是被烫红了。那汤碗在她起身的一刹那掉到了她腿上,掀开衣裳可能都红了一大片吧。
高官云自始自终的表情都是一成不变的冷冷淡淡,只是有些蜷缩的手指暴露了她。
领头的女弟子走上前,笑着把她头上的紫苏叶拿下来,高官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笑道:“现在应该称呼为高师姐了吧。”
话音未落,她忽然变了脸色,揪住她的头发猛色往后扯,高官云只觉得自己的头皮要被扯下来了,但她只是蹙了蹙眉,哼都没哼一声。
她父王说过,魔界的儿女不能轻易认输。
“你一个新来的端着架子给谁看呢!别以为你当了掌门的徒弟你就能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高官云,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你从那个位置拉下来!”
高官云一转眼睛,瞪着那个揪住自己头发的人。她竟被这眼神盯得怕,连忙喊着其她人:“过来好好收拾她!”
她刚一松开手,高官云还没感慨头皮的不容易。她先是被一个人踢中肚子,猛地仰躺在地,头先受到撞击。紧接着她只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再然后就觉得自己的手臂,腿,肚子,小腹,背都像被石头砸中了般地疼。
直到她听见有人大叫:“有人来了,是掌门!”一阵叽叽喳喳的繁杂声后,她又觉得自己被人从另一道门拖出去了,就是活生生地拖出去的。
高官云被那些人拖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就急急忙忙地逃走了。
血腥味,汤味,灰尘味都在鼻息之间逃窜,还有......雨水味。高官云挣扎着起身,顶着倾盆大雨,扛着浑身疼痛,一步一步挪回房。
这天也跟她作对,把她这一身狼狈都冲掉了,就连打小报告的机会都给她湮灭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现在霜月山多少人都盯着她。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虽然是没受过,但也不是她想象中的受不了。
忽然,她很想念她的父王,想念魔界的每个人,还有......那个没良心的人。
没有人会在乎她会不会死,除了他们,也许还有她的师父,可是一个魔要相信人是真的可以吗?
她不自觉走到了夏侯梁的房前,明明转个弯就是她的房间了,她却迈不开步。在外面站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她勾起一丝无可奈何的笑,转身离开了。
夏侯梁就在她转弯的那一刻出现了,他方才去了高官云卧房,永烟堂等一切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高官云,还把自己弄成了落汤鸡。
但他还是又去了高官云的卧房,看见她躺在榻上正美滋滋地睡觉,他见状竟然扬起了嘴角,像是在为自己的担心而好笑。
而此时高官云居然接收到了冥佑传来的口讯,但她却并不是很惊喜,反倒还犹豫不决。
——在霜月山留一个通道,尊主准备行动了。
高官云也是知道她父王一直想要独占天下,但是为什么要用她当棋子,为什么要让她亲自来做这个十恶不赦的人。
为什么,要从霜月山开始。
可是,那是她的家,她的父王。她注定这一生都不能违抗这个人的命令,也注定一生都要按他想要的做。就算不能为她自己,也是为了魔界,为了她的每一个子民,为了她父王所谓的“天下和平”。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
高官云在晚上找到了白天那几个弟子的住所,不由分说就打开门,在黑暗中那些熟睡的女弟子只能看见高官云眼底里的魔气,以及杀气。
她们惊得立即起身,大喊大叫道:“有魔族奸细,魔族奸细出现了。”
高官云首先就打晕了白天领头的那名女弟子,再从她脸上狠狠踩过。一掌一踢,夹杂着魔气便把其她人都打趴下了。那些人白天不过就是看着以往高官云忍气吞声才敢下手罢了,其实没多大的实力,在高官云魔气全开的情况下,简直就是蝼蚁般的存在。
尽管如此,但还是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夏侯梁是第一个赶到的。夜色太黑,他也就没看清是一身黑衣的高官云,直接一剑就捅进去了。
高官云当然不是夏侯梁的对手,这一剑自然就没躲过,她闷哼一声:“唔……”
夏侯梁一听,瞳孔蓦地放大,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眼前依旧是一脸清纯的高官云。他猛地收回剑扶住她,趁着周围人还没聚拢,他抱着高官云就回去了。
高官云被他摔在地上,被剑穿过的地方还在汩汩流血,把身下的木质地面染得更深了。但她管不了这么多,她想要看看,此时此刻夏侯梁的眼神。
那双始终冰冷的眼睛里,此刻会不会有些动容了?
但当她望去时,心已经冷了一半。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拼命地擦着干涩的眼睛,到底还是她眼睛上蒙上了一层灰吗?她原来从未看透过这个人吗?
她只听见那高高在上的掌门道:“原来你就是魔族奸细。”
她噗嗤笑出声,在和冥佑初来乍到人界,和夏侯梁谈笑时的笑声如出一辙。
她没变。
她撅着嘴道:“真难听,魔族奸细。”
夏侯梁也出乎意料地平静,是出他的意料。
他道:“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你觉得,我解释有用吗?”高官云仰着头,满脸笑意地看着那冷若冰霜的夏侯梁,眼底的杀气早就消失了,仿佛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在讨糖,“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夏侯梁缓缓从剑鞘里抽出剑,高官云只见眼前闪过一道寒光,紧接着她脖子处就有一个尖锐的东西抵着那脆弱不堪的血管。
夏侯梁看着她道:“我问你,你便答。”
高官云跪在地上,哪怕跪得疼了,伤口流血,她的师父正拿剑指着她,她也没哭。
她笑着点头。
“你进霜月山是不是魔族的计划?”
“是。”
“我助你一臂之力,当上我的徒弟是不是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是。”
“今夜行动,你是不是想要打开魔族通道?”
“是。”
“你不悔?”
“后悔没能早点动手,不然师父就不会抓到我了。”
夏侯梁赤红着眼将剑缓缓往前,眼看着高官云脖子上出现了小血珠,他猛地把剑甩开,在远处发出“铮”的一声。
他转过身道:“你走。”
高官云站起身,却没有走,她还是不笑了。
她看着夏侯梁的背影,像是在看一个生人,她用尽平生之力,平静道:“那你呢?你会悔吗?”
“师父,你会不会后悔收了我这个徒弟,会不会后悔没能及时发现我的身份?现在发现了,以后会不会后悔没能杀了我?同样,你会不会后悔你没能做到一个师父的本分,那一剑真的是我不想躲过吗?”高官云紧咬着嘴唇,她吸吸鼻子,带着些颤抖的声调继续把话说完,“我在这里待了十个月,唯一待我好的只有师父你。师父,你真的不知道吗?真的不知他们在背地里怎么说我,怎么打我,怎么对我指指点点吗......”
说到这里,她又自嘲地笑笑:“我在这里度过了我人生中最漫长的时光,可我不想走,因为你在这里。师父,你不知道那些没关系,但是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意思吗?”
夏侯梁转身猛地向她拍了一掌,高官云被拍飞了出去,她看见夏侯梁不留情地关了门,只留下一字“滚”。
高官云狼狈地爬起身,擦掉了嘴角的血,跪在门前。其实,但凡夏侯梁有一点相信她,那样他就可以知道她只是打伤了那些女弟子,她根本没有想要在霜月山开通道,她也只是他的徒弟。
如果夏侯梁让她去死,她绝对会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如他所愿。可是,为什么他却不愿意相信她,这就是让她生不如死。
又一次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只是这次没有夏侯梁为她挡着,额头竟磕破了皮。
这一次,真的走了,不回来了。
那之后夏侯梁再也没有听到有关高官云的消息,只是听说他将霜月派的十几名弟子全都弄瞎了眼赶下了山,没人知道为何一直性情冰冷的掌门会做出这种事。他们恍惚间想起那个被除了姓名的掌门首徒,叫什么云来着,以前一整天都跟在掌门身后。要是她还在,也就只有她敢问了。
说来也是可惜,那个女孩子其实还挺招人喜欢的,只是犯了一些错便被掌门除去姓名赶下山,便再无消息了。
一名弟子推开封闭已久的房门,鞠躬问道:“掌门,新的一批弟子来了,您...要看看吗?”
那人正擦拭着手里洁白的佩剑,在阳光下闪着银白的光辉,漂亮极了。他抬起眼帘,淡淡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