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除了初竹和夏侯源尘一脸震惊外,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夏侯源尘握紧茶杯道:“真人所说的可是三百年前的涎颠瘟?”
玄冲真人摸着花白的胡子无奈地点点头。
“师父,涎颠瘟是什么?”叶衍在一旁低声问着。
初竹摸着凹凸不平的大理石桌面道:“古有记载,天地开辟之时,曾有一瘟疫广泛于世,沾染者初时口滴涎水,全身渐溃烂,最终腐烂于死。”
周围弟子没有说话,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一直搓着手臂。初竹只是轻描淡写,可他们却能想象到那瘟疫的可怕。
“不过,”初竹继续道,“九霄道教的祖师爷三百年前就已经湮灭了这瘟疫,又怎会再次出现?”
“一个月前,九月台多处森林出现迷雾,若是有百姓误入其中,便会永困于此。”玄冲真人叹息道,“半月前,就在九月台偏僻的村子,发现了涎颠瘟。不过幸好只是刚染上不久,可后来,越来越多的百姓染上这瘟疫,我现已派人着手去查了。”
童徒子似懂非懂地点头道:“怪不得街上的客栈都住满了。”
……
“前辈认为如何?”夏侯源尘还是不能直接叫名字,不过初竹也不大在意。
“我只在书上看过这瘟疫的记载,这事绝非意外。”初竹想起在迷雾森林见到的小纤,以及这次涎颠瘟的重现,倒像是谋划已久。
其他人远远跟在他们身后,什么也听不清。尹铃走在叶衍身边,问道:“叶衍?”
叶衍点点头,他实在是和身旁这人并无好感。
尹铃手背在后面,笑道:“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呢,上次剑术交流会我那师兄没有分寸,你的......伤?”
“无事,”叶衍目视前方,盯着那还在谈论的两人,“霜月派就来了你们二人?”
尹铃低头笑笑快步走在他前面,倒退着走:“你不是看到了吗?”
两个人包下一个客栈还真是财大气粗。
叶衍的视线被挡住,无意之间对上了她的目光,微微有些惊愕。
凉雪衣在一旁无声注意着他们的对话,道:“在下凉雪衣,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尹铃走在她旁边,仔细端详着她:“嗯......长得还不错,和我有的一比。尹铃。”
这话她可不是自吹,尹铃的确美貌出众,一双瑞凤眼不知迷倒了多少男子。这就是为什么方才叶衍盯着她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与初竹很像。可以说若是只露出眼睛,也是要端详许久才能认出来。
凉雪衣也是属于长得很耐看,与尹铃属实不为一类,不过站在一起却是不分伯仲。
凉雪衣听后不免有些错愕,道:“谬赞了。”
突然前方出现一群人,嘶吼着向他们冲来。仔细一看,口中还流着涎水,一直滴落在地上。
“哇,好恶心。”童徒子用手捂住口鼻,把昭婷儿护在身后。其他人似乎也被这场面吓得不轻,呆愣在原地。
“前辈......”夏侯源尘眉头紧锁地看向初竹。
“先控制住。”初竹拿着缘落向那些人冲去,夏侯源尘随之也跟着去。他二人珠联璧合,不久后那些人便被定在原地。
“若说只染上涎颠瘟,可是也不会像这样。”夏侯源尘仔细查看着这些人的异样,发现那些人的脖子后都有一个暗黑色的印记。
“那么就可能是被人控制了。”初竹在夏侯源尘刚发现时就脱口而出这句话。
初竹盯着那印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后那些人跟上来才开口道:“先走吧,会有人来的。”
此处是九霄道教的管辖地,自是会有人来收拾。
叶衍快步走在初竹旁边,道:“师父,昨日那迷雾看到的是什么?”
初竹想起幻境中师父的模样,眉眼之间满是温柔,道:“最亲近之人吧。”
这声音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童徒子当即就被吓得咳嗽:“咳咳...什么,最亲近之人?”他想到昨日看到的是昭婷儿,怎么可能?最亲近之人不应该是师父吗?
初竹无奈地看他一眼,又换了个说法:“最信任之人。”
童徒子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脸红的昭婷儿。
叶衍方才瞧见初竹满眼的眷恋,心下不免有些好奇又有一些失落。可惜他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罢了罢了,反正也不认识。
“前辈,我们到了。”夏侯源尘目光紧盯着前方。
眼前一户户落败的房子,周围寸草不生,似乎是被这荒无人烟的村子给影响到了。本是一个繁花似锦的村子,如今却荒凉颓败。
为了防止染上瘟疫,初竹为他们每人身上都施了灵力。
“前辈,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的。”夏侯源尘有些无地自容,毕竟他也不想麻烦于人。
“没事的,我们师父不缺这点灵力。”童徒子在一旁坦率道。
初竹并没有理他,也不想理他。
一行人缓缓行走在这已经开裂的地面上,风吹来带起阵阵沙土。
“这得是多久没住人了啊?”昭婷儿一脸嫌弃地捂着口鼻,揉着眼睛,走在童徒子身后。
凉雪衣提议道:“这村子还挺大,不如我们分开找吧。”
哪怕是再天衣无缝的计划,也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初竹本是想独自一人,不过叶衍却死皮赖脸地跟着。初竹自是不介意,童徒子和昭婷儿有凉雪衣保护,这个小徒弟就由她来保护吧。
他们走进了一个小房子,是真的小。他们进去以后大概就只能走十几步,况且周围都是灰尘,衣摆上全是灰尘,初竹也有点心烦意乱了。
“这里应该没什么,先出去吧。”初竹一转身就猝不及防撞到了叶衍的肩膀,她连忙后退一步,盯着他道:“你跟在我后面做什么?”
叶衍有些手足无措,手指抠着手心,道:“我......”
初竹深吸一口气,绕着他走了出去。
另一边的三人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
“阿嚏!”童徒子一进门就吸入了些灰尘,一直揉着鼻子。
凉雪衣和昭婷儿完全没顾及他,翻箱倒柜地仔细找着,整间屋子灰尘弥漫。
“你们......咳咳!”童徒子边捂着口鼻边冲到外面,“你们注意点不行吗?”
童徒子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比较干净的房子,他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腐臭味。他忍住想呕吐的冲动,循着味道找到了一堆模糊不清的东西。
他凑近点看,瞳孔蓦地放大。
“啊!!!”
众人随着童徒子的惨叫声进到屋里,叶衍比初竹抢先一步,当他看清那东西时,立马转身挡住初竹的视线。
初竹微微蹙着眉道:“你干什么?”
“师父,你别看。”叶衍这语气有哀求又有些许命令的感觉。
“不看又怎么解决?”初竹一把推开叶衍,在她面前的是一堆被分尸的尸体,早已腐烂散发恶臭,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她蓦地地睁大眼睛,虽然她已是长老,不过胆子不算大,而且她从未见过如此恶心的场面。
凉雪衣和昭婷儿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昭婷儿尖叫一声后紧紧捂着眼睛。
叶衍见到初竹的反应,急忙把她拉到身后道:“师父,没事吧?”
初竹闭上眼冷静,摇摇头。
她轻轻推开叶衍,再次走到那尸体面前。
“前辈,可有发现?”夏侯源尘也来到那尸体前,毫不在意腐臭地打量着。
初竹突然发现尸体旁有白色粉末,她伸手捻起一点闻了闻。
“无味。”
迷魂散。
难不成是小纤?
初竹擦了擦手,看着那群还没缓过神的人道:“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就走。”
他们之后找了很久都没能再找到一点线索。
“好可怕。”昭婷儿在路上一直紧紧拉着童徒子的袖子。
童徒子故作嫌弃,却没有拉开她的手,道:“有什么可怕的。”
“不知道是谁叫得最大声。”凉雪衣在一旁笑道。
那边的几人已经缓过神,已经在打打闹闹了。
“当时你看见就不害怕吗?”初竹和叶衍走得很慢,离他们很远,自然听不见这边的对话。
“当然怕。”叶衍跟其他人一样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心里自然会恐惧,不过却下意识挡住初竹。
初竹嘴角微微勾起,道:“那怎么没和他们一样?”
叶衍低头沉思,突然轻轻拉住初竹的袖子,故作可怜道:“我方才不怕,现在想起来后怕......”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哼,他仔细一看,初竹似乎在憋笑。
叶衍愣了一下,拉着初竹的袖子什么也没说。
初竹也没反感。
“既然如此,下次先顾好自己便可。”初竹突然开口。
叶衍低头笑着,注意到初竹的衣摆有些脏了,道:“师父,你衣服脏了,我帮你洗吧。”
初竹突然停下,朝着他脑袋揍了一拳,不过没用多大力。
叶衍揉着脑袋很是不解。
他说错了吗?
不就是洗衣服吗?
怎么......
初竹瞪着他,她不习惯别人碰自己的东西,衣服向来都是自己洗,或者说是依赖着别人。
不过叶衍却......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站着。
“师父!你们怎么不走啊?”童徒子看着身后两个依稀可以看清的人影喊道。
初竹闻言叹了口气,道:“走吧。”
说到底,也是她的错。毕竟叶衍是好意她却乱发脾气。
叶衍咬着嘴唇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