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门房却匆匆来报:“王太傅家的大公子求见。”
大夫人不由得和宋进贤对视一眼,宋进贤沉下脸呵斥道:“蠢货!没看见我和夫人有事要忙吗?让他回去,下次再见!”
那门房诺诺的看了一眼大夫人和宋进贤,便回去回话了。
王之谦此时正站在宋府门口等着宋进贤的接见,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宋相竟然拒绝见自己,不由得皱了皱眉,上前道:“麻烦你再通禀一声。宋相和我家是世交,怎么可能不见的?莫非是你听错了不成?”
门房从王之谦的衣服上猜到王之谦非富即贵。便恭恭敬敬地道:“不瞒您说,这会儿我家是真有些不大方便,具体缘由我也不好说,不如您改日再来吧。”
他当然想改天再来,只是他爹都快魔怔了。王之谦在心中腹诽,前几天他随身带着的那玉不知怎的便没了,本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偷拿走了,家中上上下下都心痛了一段时间。要知道那玉的含义非比寻常,正是他含玉出生的那块。况且他爹曾经和外人夸口过,哪家小姐拿到这块玉便是他王家的媳妇。
两个时辰之前有人告诉他,好像在宋府见到了他的那块玉。此事非比寻常,况且又事关他的终身大事,他便秘密地瞒下了这件事私自前来,若那拿着自己玉佩的是个大家小姐也便罢了,万一是个不知从哪儿来的丫鬟呢?难道自己也要娶了不成?
于是王之谦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道:“还是麻烦小哥再给我通传一声。我此番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希望宋相务必能够见我一面。”
那门房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老爷都说了不见,不见,这男子看起来颇为体面,怎的如此死心眼?也或许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罢。于是拱拱手,笑道:“这有什么可麻烦的?我替公子通传便是。”急急的便去了。
宋进贤闻听又是王之谦,不由得大为光火:“都说了不见,你怎的便恁的死心眼?我看你这门房也不用当了,回去种地吧!”
那门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闻听老爷要将他撵出去,不由得便急了:“老、老爷,实在是门口那公子执意要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小的只好前来通传……”
宋进贤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和王太傅井水不犯河水,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告诉门口那小子,有重要的事情让他爹亲自来,我和一个毛头小子又有什么好说的!”
那门房得了命令,转回去又和王之谦说清楚。眼见王之谦的脸色越来越黑,门房小心翼翼地道:“我说公子,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如您先回去,改天再来?我看今天老爷心情似乎不大好。”
王之谦自小就被众人捧得极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他忍着怒气一把将门房推开,怒道:“这次不需要你通传了,我是一定要进去的。谁敢拦我,就是和我王太傅家过不去!”
那门房不禁惊呆了,他做了宋家十几年的看门的,来的人无一不是恭恭敬敬,眼前这个小子竟然敢硬闯!正要将王之谦拦下,心念一转又想到:“这公子竟然敢硬闯,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再者他是王太傅家的宝贝儿子,难道我还能和他干一架不成?干脆我只做拦不住的样子,让他进去跟老爷理论去。”
这样一想,门房只是虚虚的拦了一下,便让王之谦顺利地进去了。
宋芊芊拿着那块玉佩,站在树下嘤嘤地哭泣。谁料想太子竟然会这样绝情?一点点念想都不肯留给她,就算这玉佩不是太子的,可也不用在众人之中这样说自己吧!
大夫人让她赶紧将玉佩扔掉。玉佩扔掉了怎么能找到是谁害的自己?宋芊芊不肯,大夫人恼怒道:“你给我滚出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进来!”
无人敢上前劝说,宋府娇滴滴的大小姐就这样站在树下哭泣,真是我见犹怜。
王之谦一路在心中暗骂宋进贤,一边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宋府虽然不大,道路却不少,弯弯绕绕他便走迷了路。只是却又不好向人问路,王之谦便一边观察周围一边慢慢往前走。
“大夫人发了好大的火气,这会儿还是先不要去了……”
“可这布料是前几天大夫人还在催着的,万一大夫人又想起来了怎么办?”一个手捧布料的丫鬟担忧地问。
“你傻呀!现在去明摆着就是要挨骂的,说不定还会罚钱。大夫人在气头上,怎么会想的起来这布料?你便明天再去罢。”另外一个老成些的丫鬟便劝道。
王之谦怔了怔,看向两人说话的方位。既然大夫人在那里,想必宋进贤也必然在的,于是便朝着那个方向昂首挺胸地走去了。
“那公子是谁?”
“没见过,许是老爷的同僚吧。”
“那他怎么朝着大夫人那走过去了?”
“莫要多管闲事。”
王之谦走过一段幽径,仍未看见宋进贤的住处,不由得摇了摇头。正犹疑间却有一个小丫鬟冒了出来,红扑扑的脸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可是来找玉佩的么?”
王之谦意外之余不由得点点头。
“一直往前走,你就能看到了。”那丫鬟面无表情地指指前面的方向,“不要太感谢我们小姐了,另外你没有见过我,记住了吗?”
面无表情的丫鬟突然瞪大眼睛看着他,王之谦 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告诉自己玉佩在这里的人竟是宋府里的小姐。
“我明白的。”王之谦笑笑说道,他虽然在府中读书的事情居多,但是这些府里的弯弯绕绕也是懂得一些的。
又往前走了一段,嘤嘤的哭声传来。王之谦一怔,本想避开,但那哭声似乎格外幽怨,再者少年人哪里有不好奇的,犹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那女子穿洒金长裙,皮肤分外白皙,纤长的玉手当中正拿着一块透亮的玉佩,神情幽怨,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泪花,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一时间王之谦竟然看呆了。
那女子手中拿着的,可是他的玉佩!
王之谦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谢过王太傅的“金口玉言。”看来应该就是眼前的女子拿了自己的玉佩,也就是说若是宋家同意的话,自己就能和对方结亲了。
王之谦不由得上前一步,听见自己的心跳在扑通扑通地响着。他不由得自嘲地一笑,在书院被夫子教训的时候他没有这样紧张过,舌战群儒的时候没有这样紧张过,就连拜见皇上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王之谦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上前道:“姑娘,不知你可听说过王之谦此人?”
宋芊芊正在恶毒地诅咒这块玉佩的主人不得好死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自己身边说话,不由得大吃一惊,转过身来。
看着宋芊芊惊愕的神情,王之谦觉得自己的虚荣心第一次被飞快地填满,有些骄傲又有些自卑地自我介绍道:“便是在下,王之谦。”
宋芊芊有些僵硬地回过头看着王之谦。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王之谦急切地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这才想起忘了介绍自己来的目的,“姑娘手中的那块玉,正是在下的。”
“什么?”宋芊芊僵硬地从口中挤出两个字,看着眼前像个傻子一样的陌生男子。
“我说,姑娘手中的那块玉,正是在下所丢失的那一块。”王之谦不厌其烦地说,谁想面前的姑娘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一把将那块玉塞进他的怀里:“还给你,还给你!”
“……”
王之谦略微有些无语,行了个礼正要再次说话,却看见宋芊芊满眼含泪地看着他:“原来是你害我,原来是你害我!你等着,我定要让你悔不当初!”
王之谦抱着那块玉愣在那里,看着宋芊芊飞快的跑远。
“其实……这块玉送你也不错。”这句话随风刮散,只剩下王之谦头顶的树叶在哗啦哗啦地响着。
宋芊芊跑进屋子一把抱住大夫人,咬牙切齿语无伦次地道:“娘,那王之谦,就是王之谦,王之谦害我!是他的玉,为什么会是他的!”
大夫人闻言紧皱着的眉不禁皱得更紧,“王之谦在哪里,你是怎么知道的?”
顺着宋芊芊的手指看去,王之谦还在树下站着傻笑。
大夫人不禁恼怒地站起来,“王太傅想媳妇想疯了不成,这主意竟然打到我们头上了!我们芊芊辛苦养了这么多年,难不成便是给你们糟蹋的么!”
转过头命令向晴,“去把今日婆子们吃剩下的饭全都给我浇他身上去,让他滚回他的太傅府里,永远也不要肖想这件事!”
向晴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夫人,像是听不懂大夫人在说些什么。
“听不见我说的话么?还不快去!”大夫人阴狠的目光使得向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心中陡然一股寒意升起,一溜烟地跑去找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