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吧!若她出现在我面前,就别怪我不客气。”宋初叹口气,看向东擎渊。
东擎渊更想把这害他名誉有损的人立即斩杀,却不得不后退一步,“看在你助我良多的份上,带她离开东胤吧!”
“多谢。”宋驿文没有任何留念,朝三人点点头,抱起宋芊芊消失在漫天黄土中。
亭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把人带上来,”东擎渊打了个手势,亭外一护卫带着一鹤发童颜的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雪白的胡子编成了小辫,看见宋初,笑得眼睛都没了,“哎呀,丫头,你可来了。”
“多谢陛下。”宋初笑笑,东擎渊把龙氏在凉山的庄子抄了,果然找到了千面。
东擎渊点头,以后他们就是敌人了,依宇文乾的野心是不会放过让边境平稳的,自己任道而重远。
“后会有期。”迈开步子,朝自己队伍走去。
赵熹连忙跪下,“多谢王爷。”能得安亲王亲自接的恐怕就他一个吧!
“还是谢谢太子吧!是太子让本王来的。”宇文乾语气不满,赵熹砸吧砸吧嘴,对安亲王的印象更好了一层,不居功,不拉拢,太实在了。只是,回程中,他恍惚觉得王爷说的是实话。
一个武将,居然乘坐马车,赵熹觉得很神奇,更神奇的是王爷嘴里不时钻出的呼痛声。
德全很是不好意思,他们来的匆忙,只带了一辆马车,本该是给不会武功的赵熹坐的,“赵大人莫怪,我家王爷身上有伤,赵大人委屈了。”这可是让自家王爷和王妃都赏识的人,德全自然态度亲切。
赵熹恍惚,心中惭愧,也不知王爷受了多大的伤,都忍不住呼出口了,还要来接自己,真是惭愧。
马车上,宋初在给宇文乾抹药,果然,腰上的伤撕开,又渗了些血出来,对太子不免心中暗骂几声。
“你真放心让宋芊芊走?”宇文乾嘶了一声,初儿现在一点儿都不温柔了。
“放心吧!我让人盯着他们呢。”宋初不以为意,“宋芊芊本就受了刺激,恐怕越发疯狂,说不定连宋驿文也受不住她。”
宇文乾暗想,初儿怎么变坏了。
宋初掀开马车帘子,千面驱马上前,“哎呀,我说丫头,你怎么这么久才把老夫救出来,那个龙邵祯真是可恶,把我关在了小黑屋,”似乎不需要宋初回应他,被独自关了月余,好像养成了自言自语的毛病,“他威胁我让我给他做面具,哼哼,也不看看我是谁,怎么可能猜不出他的想法,我……怎么样,那个面具?”最后,他面孔对着宋初,唠叨半天,问了一句。
“很不错,害得我差点儿以为毁容了。”宋初语气没有起伏,要不是脸上没有伤口,突然想起的话语,恐怕真误会了。
千面撅撅嘴,挥动两下手臂,嫌弃道,“丫头,你也太记不住事儿了,用荀碾草可以减少边缘痕迹,清水便能撕下,不是你说的吗?”要不是为了提醒宋初自己在敌人手里,他才不会如此麻烦呢,须知这样的面具更不好做。
宋初砸吧嘴,想要解释什么,对面一匹骏马扬起一片风沙,在马车前停下,“王爷,请接旨。”
宇文乾和宋初对视一眼,下了马车,听内容,面色凝重。
宣旨太监把圣旨双手捧上,语气慎重,小声道,“王爷,陛下不好了,请快快回京。”
赵熹等人见宇文乾表情不善,却不敢多问。慢悠悠的队伍一下子狂奔起来,扬沙漫天。
宇文京城,皇宫。
七月的阳光洒满皇城,金碧辉煌的殿宇更显璀璨肃穆,一丝风也没有,寂寥沉重。
宇文乾赶到之时宇文瑞在蟠龙殿外哭红了眼眶,“父皇在里面等你。”
太子看着兄长的身影,脑海中翻来覆去是父亲的话,“瑞儿,若你四哥对你还有一份兄弟情,好好待他,替朕好好补偿他,若他觊觎皇位,不遗余力也要把他给除去。”他想他做不到的。
寢殿中燃着安神香,安静的很,宇文乾下意识放轻的脚步。龙床上的人许久未见,不复以往模样,病痛折磨良久,瘦削的厉害,一张脸眼睛凹陷,颧骨突出,脸色苍白,皱纹深陷。
“父皇。”宇文乾蹲在床榻边,嘴里含了半晌,吐出二字,虽说对此人不再有感情,说一不二的帝王变得这幅没有,心下唏嘘难受。
“乾儿,”宇文浩南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宇文乾伸过来的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不要恨你五弟,他,他对你……对你……”急切的脸涨红。
“我知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不起这三个字在宇文乾心中轻轻一划,揭开了一层伤疤。
“好,好,”宇文浩南笑容欣慰,似乎牵动嘴角的力气也没了,“你们都好好的,好好的,统一……宇文……宇文……”声音越发小了,宇文乾感觉拉着自己的手逐渐无力,直到没了一丝力气。
庆元二十九年年七月十二,帝王宇文浩南驾崩,传位于太子宇文瑞,继续使用年号,年后,改为庆隆,是为庆隆元年。
帝王登基,大赦天下,新开恩科,万物具兴,调整中枢,并封宇文乾为兵马大元帅,掌宇文全国兵马,此乃庆隆元年朝堂民间一大趣谈。
安亲王府逐渐热闹起来,宇文乾却拒绝见朝中任何官员,宋初正逗着小宝,小孩儿一天一个样,小宝这个月似乎又长大了不少,“娘亲,给,给……”小孩从怀里拿出个信封,左右瞧瞧,没有爹爹,偷偷赛过去。
宋初失笑,摸摸小宝的脑袋,打开,熟悉的字迹让她心里一颤。事物繁多,再回府时龙承毅已经离开,未能送行,宋初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细细看完,长舒一口气。
宇文乾不知何时到了边上,目光盯着那白色信笺微微幽暗,“爹爹……”小宝扑过去,丝毫不觑宇文乾凌厉的目光,“爹爹,不看,不看,那是大哥哥给娘亲的。”
宇文乾大笑,捏捏小宝的脸,“小笨蛋。”
“小宝不笨,娘亲说的,爹爹讨厌。”小宝两只小手在宇文乾胸上扑腾。
宋初失笑,把孩子抱过来,手中信笺落到宇文乾手上,某人脸皮极厚,瞧了起来,又故作大方放下,哼,不就是些告别话语,还写成信笺兴风作浪。
宇文乾目光温和的看着宋初逗着小孩,余光扫到躲在一边的念儿,招招手,小孩儿脚步有序走过来,认真看,察觉出些急切来。
“不是说要学下棋吗?找你母妃去。”把人推过去,宋初伸出手,念儿稳重的小脸笑的很开心。
银杏接到风云阁传来的消息,不忍去打扰天伦,临近傍晚,才和宋初小声道,“王妃,那宋芊芊要宋驿文对我们动手,被宋驿文拒绝后,竟恨上了他,前日暗中动手被宋驿文给解决了,”银杏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接着道,“宋驿文去了寺庙,看样子是准备出家赎罪。”
宋点点头,小宝许久不见宋初进来,迈着小短腿,奶声奶气,“娘亲,用饭啦!”
宋初拉起孩子,笑容温和,“好。”
消失军队中的宇文乾重新走上前台,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他西北练武,扩充边军,朝中再三上奏削减安亲王兵力,唯恐拥兵自重,统统被帝王驳回。
庆隆五年,新帝登基五载,国富民安,兵强马壮,粮仓充足,帝王下令,进攻西潘。
安亲王一马当先,一年内势如破竹,攻入西潘皇城,帝王西潘明鸿投降,赐为西南王。
庆隆六年,皇后顿珠产子一尸两命,帝王痛心,次年,大军进攻北蒙,破,北方领土重归宇文。
庆隆九年,安亲王率军进攻东胤,厮杀两载,灭王族,收复东境。
分割百年的宇文重新一统四国,在历史上留下浓厚一笔。
“哎,王爷呢?这都快举行封赏大典了,怎么不见人了?”小太监急得脚不沾地,冬日的大雪遮住了红墙黄瓦,雪白一片,他愣是想个热锅上的蚂蚁似得。
“不知道啊!王府里就剩下几个下人。”同来的小太监亦是,对视一眼,心中打鼓。急急朝帝王回禀。
宇文瑞已经褪去了青年时的涩气,十载帝王,不怒自威,虽然面相柔和,却无人敢小觑。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回禀,坐在明黄龙椅上的帝王没有半分表情变化,挥挥手,让人下去。
兀自走到皇后寝宫,空无一人的宫殿显得幽青寂静,他对着皇后的画像,苦笑,“顿珠,皇帝果然是个孤家寡人啊!”仔细一看,他手中有一张白色信纸,模糊可以瞧见些许字迹,“四哥走了……好好待将士……做个好帝王……”
前殿,封赏大典继续,唱喏声响彻云霄,“封安亲王为一字并肩王……”
白雪皑皑,昨夜大雪后,压弯了树枝,京郊送别亭边,一人站于亭中,遥望漫天白色。忽然,远处出现了个黑点,她笑了起来。
“就你一人?”对方的马儿跑的飞快,瞬间便到了一身雪白狐裘披风的美人面前。
三十多岁的面容越发清冷,声音却多了些暖意,“银杏伯夷他们都带着母亲和小宝念儿他们去归云楼了,思清哥和姐姐又生了个孩子,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啊!”这沉稳用力的声音带着笑意,便是众将士崇敬的战神,宇文乾。伸出手,使力,把人带上马背。
千里宝马驮着两人依然不减速度,飞扬的蹄子溅起雪花,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初儿,闲下来你也给我生个孩子吧!”
“不,不闲,我还要和伯夷几人商量风云阁的事儿……”
“初儿……”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