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戏是什么西潘明鸿怎能不知,“你这畜生,她是个姑娘啊,你怎么能这么作践她。”西潘明鸿忍不住把右手茶盏里的水朝龙承毅脸上洒去,心如刀绞,一阵一阵发疼,那么皎皎如皓月的女子,真不敢想象受了这侮辱的结果。
龙承毅眨了眨眼睛,喝退要动武的小厮,伸出舌头舔了舔沾了自己皮肤的茶水,“想不到宫主还真是怜香惜玉呢,对一个叛徒都如此宽容,”龙承毅嘻嘻笑了两声,瞧见外面有人正仔细打扫着高台,“还是说,那宁樱根本就没有背叛,这一切都是你天行宫的杰作?如此,我可就要把这一杯茶记在你属下手上了。”
西潘明鸿又不说话了,眼睛似乎都没了瞪人的力气,垂着身子站着,要不是龙承毅握着他的手,恐怕就这么滑在地上,如泥泞似得摊着。
时间似乎过得极快,开春的夜也来的很早,一楼大厅里的客人越发多了,年纪、身高、长相均不是进门的敲门砖,只要手中有银子便能踏的进来,一亲芳泽。
香烟四处点起,女子和男子的调笑声越发的大了,说着露骨的话,还笑得十分正经,真是一个荒唐而欢快的夜晚。
“哎,不知道谁有福气,能成为第一个享受天行宫宫人的男人,看下面,似乎长得俊俏的不多啊,要是碰到个不怜香惜玉又满脑肥肠的,在这高台上当中表演……”龙承毅啧啧两声,似乎想象到了那样的场景,说话的声音都酥麻了。
西潘明鸿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不,这个人不会的;不,这个人说到做到,狠绝异常,那人难道就这么毁了。不,他的身子神经质的颤动,龙承毅知道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心里不屑嗤笑,虽然长进不少,还是一副软弱心肠,就这样,还要做大事?
他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眼中的不屑。
西潘明鸿整张脸都是红的,看着下面人群增多,时间加快,有什么在心底冲出,他猛地站起来,脚步不稳踢到前面的桌子,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贴身小厮立马拔剑,龙承毅朝他摆摆手。
饶有兴致的看着西潘明鸿的反应,不想对方竟直直跪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字字恳求,“龙公子,求求你饶了她吧!她还只是个姑娘啊,若有得罪之处,你惩罚我便是。”
祈求声在嘈杂的夜晚里似乎格外明晰,龙承毅被下面吵的烦闷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哦?在下更好奇了,那宁樱是什么身份,竟然让你堂堂宫主,皇子之尊下跪球我。”
西潘明鸿吞了吞口水,似乎用尽了全力,耳边听着下面高亢的谄媚女声,“今天,我们楼中来了个新人,特许使用高台……”
他抓着裤缝的手就是一抖,眼睛通红似要泣血,“她乃宇文安亲王王妃,宋初。”一声愤怒的一吼似是要和外面的人分庭抗礼,一下子砸在龙承毅心尖上。
龙承毅觉得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捏住西潘明鸿的下巴,身子前倾,深怕自己错过了一个呼吸。
秘密一暴露,似乎有些自暴自弃,西潘明鸿眼泪滚滚,“她是安亲王妃啊!你不能这么对她,不能……”
“有意者请出价。”外面沸反盈天,男子的欢呼声,调笑声不绝于耳。
西潘明鸿急了,死死抱住龙承毅的双腿猛烈摇晃,“龙公子,你不能这么对她,你这样是自毁道路啊!”
龙承毅觉得有什么超出了自己控制的范围,一向自信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卡壳,怀疑、害怕,“有什么证据?”艰难吐出一句话。
“她是带了人皮面具的,一会儿我给你证明。”
“好,黄老板,请上高台,今日这个美人便归你了。”
西潘明鸿像是被什么吓得弹跳起来,也不期待龙承毅,直直朝大门冲去,门还未打开,一个影子已经从窗户飞出。下面一片喧哗。西潘明鸿像是失去了全身骨头似得趴在窗户上,跌倒地上,胸口起伏不定,眼神呆滞,松了一口气。
嘈杂声中,一女二男神色凝重的冲进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是那个味道。三人对视一眼,随手抓了个眼前人,“怎的这么混乱。”
“哎呀,刚才这台上的美人被人劫走啦!”那人匆匆说了句转身就跑,生怕自己也被劫走似得。
“又被人抢先了!”银杏愤懑不已,她好不容易打探到夫人的行踪,混进了那处宅子,眼睁睁看着夫人被人带走。这次亦然,被人耍着玩的滋味真不好受。
“别泄气,他们应该走得不远,我们分头行动。”伯夷拍拍两人的肩膀,心中是不同于面上的焦急,这处乃是青楼,夫人竟出现在此处,不知受了怎样的苦,要是主子知道了,不知如何雷霆大怒。
宁樱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诡异的梦,自己竟然身在青楼,于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喊价,最后一个满脑肥肠的中年人冲了上来,“啊!”
噩梦惊醒,宁樱摸摸脸,倒在枕头上,脑子一下子明晰过来,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刚才那不是梦,是真的。她猛地从床上起来,身子乏力的很,跌跌撞撞看到边上的铜镜,攀爬上去,看着铜镜里印出来的那张脸,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自己的脸,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是在那处换过的那件,完好无损,否则,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爱人……松懈一般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着房顶,这才发现周围有些熟悉,这不是曾经被龙承毅带进来的房间吗?她记得自己被人救了,是被龙承毅带回来了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吓唬自己吗?可是并未有人问自己问题,她也未给任何答案,自己怎么会好好躺在此处。
西潘明鸿?对了,伯夷曾说那人被龙承毅带走了,难道是他救了自己?
胡思乱想间,大门被打开,似乎看到了床上无人,脚步声顿时慌乱起来,宁樱转头,看到了那张让她竟然觉得害怕的脸。
“龙承毅。”她咬牙切齿。
熟悉的声音,龙承毅身子一僵,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初儿?”
宁樱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哈哈哈……”她笑出了泪花。龙承毅像个傻子似得呆呆靠着屏风不动,手脚似乎被人控制,不是自己的了。
宋初还是那一身粉中带白的衣衫,不知哪里的伤口竟沁出了鲜血,在她身上开出朵朵红花,龙承毅一下子急了,脚木然的上前两步,伸出手想要把这痛苦的人抱起。
对方身子一偏,躲开了他的手,龙承毅从来没怎么无措过,想个犯了错祈求原谅的孩子,“初儿。”
“滚开,我恶心你。”宋初素来内敛淡雅,守礼温和,这么伤人的话她是不会说,可想而知她如今气到了何种地步。
龙承毅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收也不是,去也不是,愣愣的看着宋初这张陌生的脸,脸上的表情是明显的厌恶,眼中的不屑和讽刺让他有了些亲切感,为什么那时候竟然没有发觉呢?
龙承毅后悔的想剐自己一刀,差点儿便酿成大错,幸好,幸好,“初儿,对不起,对不起……”他半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凉意让他稍微清醒不少,不顾宋初对他的踢打排斥,硬生生的把人 抱在了床上,“初儿,你身上有伤,地上凉。”
宋初看着男人眼里的泪水,却不会升起以往的后悔和怜爱,她似乎看透了这人的冷心冷清,残忍血腥,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坚决,“不用道歉,你我之间本就是敌对关系,只怪我心中的承毅是我自己的奢想。”曾经自己受伤会亲自背自己的人,曾经会亲自给自己做饭的人,曾经会亲自陪自己吟诗作画的人,竟然是这么一个血腥残忍的人么?
宋初双眼无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感觉到身边男人盯着自己的目光,她闭上眼,“如果还有什么招数,你尽管使出来吧,我宋初能承受的住。”
话一落,男人的呼吸声猛然急剧,骨节死死拽着,嘴巴张合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是枉然,转身,留念的看了宋初一眼,发现她依然无任何表情的躺在床上,更不要说会对他说一句什么。
龙承毅在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边上伺候的人无不提心吊胆,压低声音装作一个透明人。
“收拾了。”龙承毅阴沉着一张脸出来,三个字吓得候在外面的侍女抖了一抖,不敢耽搁的立马进去,看到里面的场景,嘴巴一下子张的可以吞进马匹。
只见精致华贵的布置如龙卷风过境似得,桌子歪斜,书架半歪,墙上的书画竟是被撕得粉粹,更不要说地上细小的瓷器碎屑,稍不注意,刺进脚底,不知要疼上多少时日。恍惚间,好像刚才扫到公子的手,一片血肉模糊。
几个侍女对视一眼,身子颤了颤。那厢房中人究竟什么来头,竟让一向言笑晏晏的公子如此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