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虽然这样的事情也见得不少,却没想到眼前的侄女一向看起来柔弱善良,竟然会想到这样的主意,不禁吃了一惊。
宋芊芊仿佛猜到安国公在想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劝说道:“舅舅,并非是芊芊不肯体谅那李公公。李公公的为人您不是不知道,显然是要落井下石的,到了京城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我们。何况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斩草除根?”
王铁闻言也赞同地说道:“虽然这招损了点儿,可是宋姑娘她说的有道理啊!那李公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杀了罢了。”
“事到如今,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便杀了吧。”
楚襄闻言在心中盘算了一会儿,方才下定决心,嘱咐道:“只是到了皇上面前,王铁你可千万不能这样说,只说是因为受了伤才没了的。”
“这是当然的,难道国公您还信不过我不成?”
王铁连忙说道,“要知道我跟随国公您多年,若说您还信不过我,这也太让人寒心了。”
“哪里,我并非是信不过你,只是同一口径罢了。”楚襄放心地看了一眼王铁,“袍泽之情,永生难忘。”
“国公!”
王铁动情地说,“能够得到国公这样的评价,王铁心中十分欣慰。”
“问你话呢,你低着头在做什么?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皇上我了!”
宇文浩南大怒,将手中酒杯狠狠地甩了老远:“安国公,朕早就知道你不安于做一个一品军候。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朕失望至极!”
楚襄闻言抬起头来,眼神略微有些灰暗地道:“皇上,我执掌西南军部十年之久。若是想要造反,哪里还能等到现在?臣可是一心为了江山社稷,可是皇上您仅仅是听了一些小人的话语,竟然便将我放在谋反的位置上,臣实在是不服!”
“你堂堂安国公,又什么时候服过朕?”
宇文浩南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冷淡地道:“将安国公关押下去,在刑部等待提审吧。”
“皇上!”
这下楚襄可谓是大吃一惊,“臣来找皇上,为的本来是想要问问皇上为何将臣从边关召回京城,但是却又这么多天未曾召见。没想到只是问问罢了,皇上竟然要将我关押进刑部!敢问皇上,臣犯了什么错?”
“在朕面前自称为我,难道不是藐视君威么?”宇文浩南冷冷地说,“何况你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竟然将朕的使者杀死,你说究竟该不该关押?”
“李公公不是臣杀的!”
楚襄看着刑部的士兵越走越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了出来,“皇上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没有证据,怎么能证明是我杀掉了李公公!”
“你的意思是说,朕冤枉了你?”
宇文浩南微微冷笑,摆了摆手示意围上来的士兵们先等等,沉声道:“王铁,出来罢。国公既然不认错,你这个他的旧部便来说说,他究竟是怎么将李公公杀死的?”
“是,皇上。”
王铁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沉声道:“国公,事到如今您难道还要狡辩么?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将那李公公一刀杀死的,难道敢做不敢当么?”
楚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王铁,你!”
“国公。”王铁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只是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没想到吧,国公,竟然是我这个你的旧日属下来揭穿你。”
“你,你这是陷害!”安国公勉强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李公公和我无冤无仇,何况又是皇上身边最为信任的人,我莫不是脑子坏了,才会想着杀他!”
“那可能国公您真的脑子坏了吧。”
王铁观赏着面前安国公铁青的脸色,缓缓地说道。
“国公是否想不通旧日属下为什么要揭发你?”王铁慢悠悠地说,“因为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是你却只想着自己的一己私利。贪图属下的军功,为了大胜仗不惜牺牲了那么多属下……难道不都是您国公曾经做过的事情么?国公,我们对你实在是失望了。何况李公公他不曾做错什么,只是在路上责怪了你一句罢了,便要为了这件事情杀人灭口,从中可以想象国公您究竟藐视皇权到了什么地步!”
安国公后退一步,踉跄地扶住柱子方才站稳。
“枉我对你那么好……”
“好了,事情既然弄清楚了,想必国公也没什么话好说才是。押下去吧。”
“宇文浩南”冷冷地说道。
而此时的乔若雪仍然毫不知情,正在国公府中绣花。
“你可知道宋家小姐最近都在做什么?”乔若雪一面绣花一面问道,“最近府里也太安静了些,安静得让我有些恐慌。”
那嬷嬷上前一步,恭敬地道:“夫人,那宋家小姐每日也只是下棋赏花罢了,不曾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您放心,我们仔细地看着呢,不会出了什么事的。”
“嗯。”
乔若雪闻言方才放了些心,淡淡地道:“这位宋家小姐向来心思重,你们可要看好了,免得闹出什么大家都不好看的事情来。”
“是。”
那嬷嬷连忙答应一声。
“夫人,您最近为什么老是做小孩子衣服?您不是未曾……”那嬷嬷将后半截话硬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您最近月事十分正常啊。”
“只是想做罢了。”
乔若雪的脸便有些红了起来,“国公前两天答应我,若是这几日皇上不再为难的话便准备要个孩子呢。”
“哎呀呀,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那嬷嬷激动地跪了下来,“恭喜咱们夫人!”
“事情还早呢,恭喜什么。”乔若雪有些不自然地说,“何况国公也只是说了有可能,具体能不能要还要看皇上的态度才是。”
“国公打了那么多次胜仗,何况又是一品的侯爷,皇上总不至于连一点面子都不给的。”那嬷嬷连忙劝慰,“既然是国公都这样说了,想必也是有把握。夫人和国公年纪都不小了,早该要个孩子了。到时候咱们的国公府,定然会热闹很多。”
“是啊。”
乔若雪含笑道,“到时候,我们再教导孩子读书识字,那……”
“夫人,夫人!”
一个十分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打断了乔若雪的美好幻想。她不禁吃了一惊,隐隐约约又听见外面十分热闹,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嬷嬷皱眉道:“都吵吵什么?夫人还在里面呢!”
只是话音未落便看见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宽大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还有多处伤痕,恐慌地道:“夫人,外面有一大帮禁卫军,说是要查封国公府呢!”
“什么!”
乔若雪大吃一惊,手中的针狠狠地扎进手里,豆大的血珠猛地便流了出来,可是她却浑然不觉,厉声道:“国公呢?怎么还没回来!”
那丫鬟扶着柱子勉强喘了口气,方才断断续续地道:“夫、夫人,国公据说已经被关押进了刑部,想来今日是回不来了……”
“国公……”
乔若雪只觉得头昏脑涨,眼前一黑,幸亏有身边的嬷嬷扶住方才不至于晕倒,勉强稳定了一下心神,便又问道:“外面的禁卫军有多少?”
那丫鬟摇头,道:“不知,只是看起来竟是黑压压的一片,十分可怕。夫人,要不然咱们跑吧!”
“跑?”
乔若雪将这字在唇间念了一遍,方才露出一个凄凉的笑来。
“我能跑去哪里呢?国公已经被关押了,国公府也被查封,眼下还没有祸及乔家,若是我们跑了,那乔家该怎么办?老夫人对我向来疼爱,爹爹和娘也是从小看我长大。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没有脸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又有什么颜面逃跑呢?”
“夫人,事情尚未到最后一步,未必没有转机。”
跟随乔若雪多年的嬷嬷乃是乔家千挑万选出来的,见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国公征战多年,怎会没有一点根基。何况眼下也只是在刑部罢了,尚未提审,夫人您一定要振作啊!还记得刚刚您说过的话吗?小宝宝还未出生,宋家不曾有后,怎么能这样便放弃!”
这话在乔若雪身上果然十分管用,她闻言眼前亮了亮,坚定地道:“你说的对。国公眼下也只不过是被关押罢了,即便是封禁了国公府也能够重新站起来。这是关键时刻,我绝对不能扯国公的后腿!”
“好孩子。”
那嬷嬷忍住泪水,一字一句地道:“你记住,若是到时候有人让你认罪,你万万不能认,一口咬死国公什么都没有做,听懂了吗?”
“放心吧嬷嬷,我知道的。”
乔若雪拍拍那嬷嬷干枯的手,方才忍住了差点流出来的泪水,淡淡地道:“把门打开!”
“是!”
几个丫鬟齐声答应着,将门用力打开。
外面已经站了整整齐齐的一大片禁卫军。周通面无表情地站在外面,直到看见了乔若雪方才恭敬地拱手道:“乔家小姐。”
“叫我国公夫人。”
乔若雪冷淡地说,“怎么,周通大人您在皇上面前失去了宠幸,竟然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了吗?也难怪皇上最近对你不冷不热。”
周通闻言倒是不曾生气,淡淡地笑道:“乔家大小姐此言差矣。眼下安国公府已经被查封,哪里还有什么国公府?自然也就没有了国公夫人。只是我一向敬重您乔家风貌,因而称呼一声乔家大小姐。难道还要我称您为罪妇不成?”
“许久不见,周通大人您还是这样牙尖嘴利。”
乔若雪冷冷地说,“把我国公府查封了,不知皇上准备将我安置在哪里?”
“皇上感念您和国公的感情深厚,何况眼下国公又在刑部关押着,想必您也是十分想见他吧。”周通笑笑道,“皇上说了,让您也在刑部暂时住上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