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心中颇为不屑,却无可奈何,只得道:“宋大人说的对。”
宋进贤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在巡逻的时候,却听见远处似乎有吵闹的声音传来。
宋进贤皱紧了眉道:“他们在吵闹什么?你们跟随本官去看看!”
那几个士兵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多多少少都有几分不情愿。众人却也无可奈何,一个稍微年长的人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也只好这样了。”
众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的时候却刚好遇见一个士兵,灰头土脸面无血色地朝着他们跑来。那士兵并不认识宋进贤,却也知道是这些人里面打头的,便连忙喊道:“大人,大人!后面的粮草已经烧起来了,赶紧救火吧!”
宋进贤闻言不禁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那士兵跑得气喘吁吁,闻言不禁有些不耐地道:“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总之粮草现在已经烧掉了不少,大人现在赶去还来得及。”
拓跋老将军去海边练军,让他在这里巡逻。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回来岂不是成了他的罪过了?宋进贤闻言心中焦急万分,只恨不得立刻赶到粮草边。
北面已经有浓浓的浓烟升起,宋进贤一面十万火急地赶往现场,一面派人去灭火。一群人拿着锅碗瓢盆好不容易将火灭下去了一半,可谁知最近这几天偏偏天干物燥,一阵大风吹来便让那火又燃烧了起来。
宋进贤心中危急万分,只觉得头脑当中像是要炸开了一般。看见一个急匆匆的士兵走过他的身边,连忙抓住问道:“这可是咱们全部的粮草?”
那士兵看了一眼他道:“这倒不是。只是咱们的粮草本来便不多,如今又烧了好些,只怕军心定然会受到影响。也不知今日是哪位大人当值,竟然连这一点都看不好,恐怕要担当责任了。”
宋进贤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堆已经被烧成了黑碳的粮草,只觉得欲哭无泪。偏偏那士兵不认得宋进贤,雪上加霜地道:“在军中,这样的大罪可是要斩首的。”
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宋进贤来不及思考,便看见拓跋将军和安国公已经朝着这边赶来。身边正在聒噪的那个士兵连忙跪在地上行礼,宋进贤舔了舔嘴唇,只觉得喉中干燥的紧,说不出话来。
拓跋老将军平时较为温和,如今神色冷厉,看着宋进贤的眼神当中更是透出一股隐隐约约的军威来。宋进贤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道:“见过、见过拓跋将军,见过安国公。”
安国公冷哼一声,讽刺道:“宋相可真是好本事。不过是一会儿没见,竟然已经将军中的粮草烧了个干净,当真是让我等刮目相看!”
宋进贤不禁有些脸红脖子粗地道:“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下官虽然不曾上过战场,然而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若是不信的话,将军可以问问随行的士兵们。”
安国公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巡逻,不曾想竟然能被宋相搞成这样。我看将军应当立即修书一封,和皇上说明情况,并且运了新的粮食来。不然对军中气氛影响定然不小。”
拓跋将军神色冷厉地道:“纵火的人可有抓住?”
宋进贤一怔,道:“这…倒是还不曾。”
“宋相即便不曾上过战场,可是若是我不曾记错的话,你昨日可是说你读了不少兵书,并且主动要求来巡逻的。”拓跋老将军严厉地说,“何况军中现在频频出现间谍。即便你我二人是同僚,我却也保不住你了。这件事是一定要让皇上知道的。”
宋进贤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正在此时,宋文驿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沉声道:“安国公,拓跋将军,纵火的人已经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宋进贤不禁惊讶地道。若是找到了,岂不是能够让他洗脱罪名?
安国公冷笑一声,道:“押上来!”
那人抖抖索索地被几个士兵绑着送了过来。宋进贤恨得咬牙切齿,只想要将那人活生生吃进肚子里,正在此时却听见身后一个士兵有些犹豫地道:“这不是……”
“是什么?”安国公挑眉看着他。
“恕我直言,这好像是刚刚宋相放走的那个人。”
宋进贤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真的是他!
“呸!”宋进贤激动地冲上去朝着他吐了口口水,“亏我那么信任你,听说你有痢疾便连忙让你去茅厕。你怎能如此辜负本官的信任?”
那人阴森森地笑了笑道:“宋相,别装了。难道不是您说让我去烧了粮草?眼下属下已经事成了,你却又抵死不承认。早知如此,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替你卖命!”
说罢竟然将口中的毒药咬碎,瞬间就没了性命。
宋进贤不禁傻了眼,有些呆滞地道:“这、这绝对不可能,还请安国公和将军务必要相信我!”
拓跋老将军不禁叹息一声,道:“没想到宋相竟然是这种人。不管消息真假,本官总是要将这消息告诉皇上的。到时候还请皇上定夺吧。”
说罢便和安国公准备离开。
“拓跋将军,舅舅!”
宋文驿看了一眼满脸不可置信的宋进贤,终究是有些不忍心,于是道:“还请舅舅和将军看在我将贼人带来的份上,从轻处理父亲吧!”
安国公回头看他,慢慢地道:“这件事,本王可做不了主。”
说罢两人便悠然离去。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宋进贤面色灰白地喃喃自语,转过头看着宋文驿,眼中突然发出一束光芒来:“文驿,文驿,爹爹还有你!你去和将军说说,就说这件事是你做的…安国公是你的舅舅,定然不会拿你怎么样。到时候爹爹就没事了,你快去,快去啊!”
宋文驿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向还是有些敬重的父亲竟然会这样说,不禁有些失望地看着他。
没想到宋进贤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态度,仍旧执拗地道:“你没听到吗?现在去还来得及!到时候安国公自然会原谅你的,爹爹也会替你求情的,快去!”
“爹爹。”
宋文驿有些失望地看着他。
“难道爹爹就没想过,文驿若是出了事,可能就一辈子没办法再做官,再科举了。也就是说,我们宋家很可能以后就要败落了。”
宋文驿慢慢地说。
宋进贤浑身一顿,停了下来。
宋文驿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心中不禁五味陈杂,缓缓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那都是自己的父亲,他还能说什么呢?可能是因为父亲猛地经过这样一件事情,脑子有些不清楚了吧。
没想到宋进贤认真地看着他,道:“可是你若是不去的话,爹爹就要死在这里了。难道你想让你爹死吗?若是你执意不替我,我便到时候说你不忠不孝,你更不能为官!”
“爹爹,你…你是在威胁我?”
宋文驿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爹爹怎么是在威胁你,只是为了你好罢了。”宋进贤嘴角有一丝诡异而疯狂的笑,“难道文驿真的这样狠心?”
宋文驿默默地看着他。
宋进贤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了宋芊芊的声音。
“哥哥,该回去了,都中午了。”
宋文驿回头,宋芊芊神色平静地站在自己身后。他不知怎的便松了口气,也含笑道:“知道了,你先替哥哥留着一份饭。”
两人就这样离去了。
宋进贤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半晌方才狠狠地道:“真是不孝!”
宋文驿只觉得今天的天气分外萧瑟。
宋芊芊一面走,美艳的脸上一面浮起了冷冷的笑,道:“哥哥经过这样一件事,总是看清楚了父亲的面貌了吧。”
宋文驿闷闷地“嗯”了一声。
宋芊芊叹了口气,眼中楚楚可怜地闪着泪光:“事到如今,芊芊也只有哥哥一个人能够依赖了。哥哥可一定要帮助芊芊!”
宋文驿认真地道:“你放心好了,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宋芊芊抹去脸上的眼泪,芊芊手指飞速地将一个黑色的东西收进手中。
宋文驿余光似乎看见是一个火折子,心头一阵疑惑闪过:“芊芊,你手中拿着的那是什么?”
“没有啊。”宋芊芊眼中还含着泪水,认真地说。
宋文驿有些疑惑地收回了目光,心中想着自己或许是看错了而已。
军医大营。
宋初慢慢地将一个纱布包裹在伤口上,不禁长长松了口气。军医这种活她并不是第一次做,只是前世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了起来,如今看着伤口更是格外触目惊心。
战争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伤员们还是有很多没好。
那伤员本来便闭着眼睛,想着该是如何疼痛,不曾想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包扎完毕了。
“嘿嘿……”他有些憨厚地摸了摸头,笑道:“宋大人技术真好。”
宋初微微笑了笑,嘱咐道:“这几日要每日记得来换药,不能沾水,记得了吗?”
那士兵嘿嘿一笑,高兴地道:“记得了。”
要是每天都是这样一个美女给他包扎,他当然是一万个愿意了!正在幻想的时候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竟然是四皇子的声音。
他惊讶得从病床上一跃而起,也顾不得腿上的伤口还在疼痛,一面恭敬地道:“四皇子好!”
宋初皱眉道:“你莫要做这样大的动作。容易发炎,知道吗?”
宇文乾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话语当中带着一丝冷意:“宋大人果然是妙医圣手,高明的紧。”
“不敢当,四皇子过奖了。”宋初微微垂着眼睛,并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