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叡从几千公里外的H省飞奔来找顾慕白,这是顾慕白没有想到的。
见面的寒暄简短而有仪式感,互相对视一笑,大概就猜出了彼此的意思。
冬季的松叶林高大而又缺乏生气,惨白的天空带着灰色的雾气,整个气氛都有些许的压抑。
“顾慕白,你的脚踝怎么样了?”胡叡跟顾慕白并排走着,忽然发问。
顾慕白低头看了看,笑了笑,没有说话。
“饿了吧,马上十二点了,不如我们去吃饭吧?”其实顾慕白已经订好了火锅店,但是看胡叡对学校的一切都很好奇,所以故意没说。
饭桌上的两人并不说话,埋头看看将熟未熟的牛杂和乌鸡卷,再会心一笑,一切都在这静默的空气里了。
北方傍晚的冬季总是显得那么凄清寒冷,加上别离的旋律,让人有点想骂娘。
朋友来一次不容易。顾慕白深知这一点。以前在书里看过的那句“你来,不论多远我都去接你,你走了,我绝不会去送你”使顾慕白的文艺细胞有了短暂的苏醒,可真的面对别离时,却忍不住走一步,再走一步。
胡叡在座位上向顾慕白摆摆手,示意他回去。顾慕白看了看他,头也不回的转身进了校门。
校园明亮的灯光分布的到处都是,有点姹紫嫣红的色彩味,瑟瑟的风吹着顾慕白,他裹紧了羽绒服,快步的走着。
“顾慕白,加油。”当顾慕白手机振动时,他看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有点泪目,要不是校园里人多,他估计早就梨花带雨的潸然泪下了。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李商隐的这首《无题》,用来分别似乎也十分合适。顾慕白开始忘记一些东西,那些悔恨和不甘心似乎一直是一种煎熬,以前他没明白这一点,现在似乎有点懂了。
文绮的聊天框出现在手机屏幕的时候,顾慕白正在写日记。
他以前有写日记的习惯。
顾慕白瞄了一眼屏幕,看了看消息,是文绮发来的一张图。
顾慕白沉默了三秒,正打算回复,文绮的消息弹窗又跳了出来:
“这张截图里的语气和聊天装扮都跟你的一样,你是不是对谁告白了?”
顾慕白看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莫名其妙。
“不是我。”顾慕白关上手机,又开始写日记了。
当指针指向夜晚九点的时候,顾慕白忽然想起了那个爱晒暖的狗。这个时候,文绮发来了一张图片。
一只拥有迷人大眼的棕黄色的狗。正是它。
如果说两个爱狗的人都喜欢用拍照合影来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那么显然顾慕白跟文绮都属于这种。
文绮后来恋爱了,恋爱对象并不是顾慕白。
顾慕白后来在猥琐哥的“严刑逼供”下承认自己喜欢文绮,在顾慕白看来,那只不过是荒唐言语,不足为奇。
喜欢和爱本就是两回事,喜欢包括友情爱情,而爱只属于爱情。顾慕白这么安慰自己。
文绮是一个好人,顾慕白也是一个好人,好人和好人难免只是朋友。虽然他们注定是大学四年的同窗,但是也注定因为某些事而无法成为知己。
下雨的天气难免冷的出奇。顾慕白换上呢子大衣准备出门的时候,广播站忽然响起了薛之谦的那首《认真的雪》。
逝去的时光还能回来吗?顾慕白脑子里有个大大的问号,他想思考,可寒冷早已侵袭他能思考的所有领地。
于是,寒冷的道路上只留下两行42码的鞋印,鞋子的主人是去往现在,还是过去,亦或者未来?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