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魏王府。
虽然一身轻袍缓带,但却充满战火味道的曹操高坐于王座之上,以手支颐,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古之恶来”典韦全副武装,护卫于旁。
司马懿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曹操一动不动,只是微微抬眼,望了一眼司马懿,又垂下眼睑,瞑目不语。
司马懿低着头,不敢看不怒而威的曹操,在十步之外,即跪下行礼,拜见魏王。
曹操仍然一动不动,不言不语,任由司马懿跪在地上。
过了良久,不仅曹操一点反应都没有,司马懿亦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的样子,一脸的平静,恭恭敬敬地跪着。
典韦却有点看不下去了,故意咳嗽一声,打破了死寂般的安静。
曹操终于抬头,先望了一眼典韦,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才向司马懿,道:“喔,仲达来啦。”坐直了身体,含笑道:“请起、请起。”
司马懿高呼“谢魏王”,起身恭立座下。
曹操沉忖一会,道:“仲达,你才华横溢,来我帐下已有一段时日,却一直未受到重用,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司马懿恭敬道:“小臣未知。”
“因为在坊间流言,说你司马一族将终结我曹氏王朝。”曹操大笑,道:“而你是司马一族最杰出的人才,善相者又言你有鹰视狼顾之相。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司马懿大惊,汗流浃背,又跪下磕头,连呼“冤枉”,道:“魏王明鉴。流言止于智者,司马一族对主公忠心耿耿,为主公东征西讨,杀人盈野,屡立战功。朝中嫉恨者有之,战降者有之,政见不合者有之,此谣言必为此三者捏造。司马一族对主公之心,天地可表。”
曹操呵呵一笑,道:“仲达勿忧。我曹孟德一生戎马,阅人无数,岂会因区区流言而寒了大臣之心。起来了罢。”
司马懿大汗淋漓,再磕了三个响头,才站了起来,一副受冤枉的委屈模样,还夹带着一丝气愤,一丝放松的味道。
曹操看在眼里,暗赞司马懿是个人才,不仅反应极快、应变得体,就是连细微表情都配合着语言、动作,毫无违和感。
典韦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是武人,出身贫寒,天生不太喜欢高门大族,对司马懿这种魔道家族中人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曹操点头,道:“仲达啊,最近有个任务,我一直在考虑让谁去。今日,突然想起你,越想越觉得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司马懿不敢怠慢,赶紧道:“请魏王明示。”
“近日,大唐驰檄天下,广邀各国参加女帝千秋寿诞。”曹操道,“我欲任你为文学掾,派你代表大魏出使。你准备一下,后日出发吧。”
司马懿大喜,领旨,退下,自去准备。
曹操微微眯眼,虎视着司马懿出去,收起笑容,眼里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典韦待司马懿出去了,才问道:“主公,司马家族一向野心勃勃,暗中一直不服主公虎威,背后诸多小动作。为何主公还要委任重用司马懿?”
曹操笑道:“放一个潜在敌人在身边,如芒刺在背,只会让我们更清醒、更警惕。司马一族一直自恃为重黎后裔,以魔道正宗自居,视天下英雄如无物。而我十四从戎,征战四十载,历经无数大风大浪,一手创下大魏基业,将司马一族压得无法抬头。司马一族岂无怨怼之心?”
“自司马家主司马防将儿子司马懿亲自推荐与我,我便知其居心不正。但我曹操用人不拘一格,疑人可用,用人当疑。只要司马懿不负我所望,我自然可以量才而用。前段时间我故意放着司马懿不用,是为了更好地观察他,考察他。还好,司马懿没让我失望。嘿嘿,司马家啊,毕竟还是眼界太小。我视线所及可不是区区三国之地,我的征途可是星辰大海。”
“你这次陪同司马懿一起去大唐,亲自看看大唐国力军力如何?若能与之结成同盟,自然最好。如若不能,较之我大魏,你们做一个判断,看能否与之一战?”
“将来,我大魏一统三国之地之后,极有可能与大唐一战。司马懿是个人才,未来应有用武之地,但他还没有经历真正的考验,能否真正的担当重任,尚未可知。你这次顺便替我暗中全面考察他。”
“司马懿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自然可以替我大魏扫除道路上的许多敌人,用不好的话,极有可能为我大魏的心腹大患。一旦我不在,恐无人可制。若如此,则须先除之。”
“总之,恶来,你是我最信任的心腹大将。在外,一切可便宜行事。”
典韦感激涕零,轰然领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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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回到家中,感觉汗透衣背,冷嗖嗖的,极为难受。
司马防正在府中候着,见司马懿回来,即呼唤大儿子司马朗一起,入密室商议。
司马懿向司马防报告了最新消息,即将领旨出使大唐。
司马防大喜,自己一番心血总算开始开花结果了。这次出使大唐的,可全是王者大陆各个国家的权贵,代表着各国最重要的势力,可以说,使者也是各国君主最信任的人。以大唐国势之强,以如此高规格举办这次盛会,可是近百年来未曾有过的。各国都在猜测武则天的真正意图,要知道如此多的势力在大唐汇聚,必将会上演一出出的龙争虎斗,甚至是腥风血雨。当然,这次长安城内荟聚的各种势力的连横合纵,极可能会主导未来几十年王者大陆的走向。
“仲达啊,这可是你结交天下英雄、为我司马家寻求同盟的最好机会!切记切记!”司马防嘱咐道。
司马懿见父亲一味顾着高兴,完全没有看到背后潜伏着的凶险,忍不住劝道:“父亲,为人臣者,最忌不忠不义。我司马家既已表态臣服魏王,当全心全意为大魏谋划,若不愿仕魏,则远离庙堂,以保万全。”
“魏王一代枭雄,雄才大略,赏罚分明,杀伐果断。我司马家若三心二意,福祸难料啊。”
司马防冷哼一声,道:“我司马一族乃重黎之后,魔道正宗。曹阿瞒何许人物?不过是宦官之后!我司马一族不得已委身曹魏,已是奇耻大辱。我等岂可不为司马家千秋大业计?”
司马懿很想说一句“英雄不问出处。祖上再英武,子孙不肖,又有何用?”但念及父亲的面子,唯有忍住不言。
司马朗看出弟弟的情绪,道:“二弟,父亲也是为家族长远利益考虑。可惜我枉为长子,才能却不及你十分之一,在魏为官多年,至今无所作为,否则亦不会委屈你。”
司马懿苦笑一声,道:“大哥见外了。我亦为司马家一份子,血浓于水,自当共同进退,祸福与共。”
司马防闻言,点了点头,继续与二子商议出使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