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罗令久央求道,“您陪我去见个人好不好?我本来想给师兄再去一封信,您来了,能帮我看看吗?”
司婉婉自然再无不肯的,她几乎看着罗令久长大,从一个襁褓婴儿长成今日这般豆蔻少女,在她漫长的成长过程中,扮演了母亲和姐姐的角色,怎么可能拒绝她。
二皇子睡在偏殿,乳娘在榻上睡的很熟,两人动作很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司婉婉见萦绕在指尖的黑气,沉吟道,“不难,也算不上容易。”
罗令久疑惑地看过去。
“难在顺利找到施术的人,容易在杀掉这个人就可以破解,左右用这种邪术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司婉婉张口道,“这种术法算不上高明,受术的人气血被慢慢消耗,大约也需要几年,若是找不到施术人,等他大一些用灵力也可以直接强行化掉,你斟酌吧。”
“天亮还要做早课,我不比你师兄,就先走了,”司婉婉轻轻抱了一下罗令久,“小师妹,本来这次是想带你一起回去,可你师兄说,若你没有主动提出来,就让你再留一留也没什么大碍,他想让你停一停,只是,你记得,若非必要,不要贸然插手别人的因果。”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不可见死不救,但你一定记得,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出手。”
罗令久坐在廊下,知道司婉婉是委婉劝自己不要贸然插手二皇子的事。
只是,司婉婉不知道,她已经陷在这个局中,轻易抽不出身,而且完全没有头绪,丝毫没有方向。
确实,追根究底,就是从那日救了皇帝开始的,可是,就算袖手旁观,不说心里过不了那一关,皇帝若是死了,父亲又怎么办呢?
很多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分辨对错,世上本也没有非黑即白的事情罢。
上元节皇后求情,解了她的禁足,不过她当日便报了病,每日除了元景行开的方子,又多加了一碗滋补的药外,唯一的区别就是沈子栖过来不用走墙了。
打马御街前,琼林赴宴去,台下觥筹交错,算是文人的盛会,只是罗令久被沈子栖拉着坐在屋顶喝酒,实在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大约她和屋顶格外有缘份吧。
元景行考中了第二名,状元是一名三十余岁的中年子,其貌不扬,出身平常,但确实才华惊人,见解独特,皇帝很是喜欢。
探花也是一名颇有文采的少年,便点了元景行第二,虽然有些不上不下,但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沈子栖拿的酒度数很低,尝起来甜甜的,两人听着底下的人吟诗作对,倒也相得其乐。
也许是沈子栖的目光太过于专注,元景行抬头看了过来,不查居然看到了罗令久。
元景行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罗令久了,这一眼看过去,竟然移不开了。
罗令久气色确实好了很多,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却肤光胜雪。
有目光落在身上,罗令久若有所觉的低头,与罗令久对了目光。
元景行坐在次席,不若其他人杯盘狼藉,他桌上的酒菜只动了几筷,酒倒是被劝了不少。
红袍纱帽,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好像也能被他穿出玉树临风的感觉。
罗令久她把酒瓶举了举,仰头喝了一口。
她其实是见过元景行的,见过他独坐喝闷酒,也见过他深夜苦读,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这些日子,已经足够让她知道,沈子栖说的那个人,是元景行了。
“罗姐姐,你若是喜欢一个人,他不喜欢你怎么办啊?”
她可能永远忘不了,沈子栖虔诚而期待的神情。
我若是喜欢一个人,罗令久想,他如果不喜欢我,就远远看着他吧,看着他成亲生子,幸福美满。
她注定不会在尘世太久,而他永远无法离开,就算没有沈子栖,他们也不会再有别的结果,如今,有一个这样好的沈子栖,便真的是很好很好了。
元景行又倒了一杯酒,脑子却比没喝酒还要来的清醒,如果不是她,别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元景行想,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是,原本也是他配不上她,他只希望,到了那日,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也不要恨他入骨。
如果恨他是记得他,他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
相见争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