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好。”元景行开口的同时,手下动作利落的很,咬牙把半截箭尖拔了出来,右手飞快撒了伤药上去。
罗令久侧头想避开溅出来的血,衣服却没有躲开,半肩都是血迹,有些不开心。
元景行撕了衣摆帮男子处理好伤口才草草把右臂伤口处理了下,左腰只随便撒了些药。
男子突然开口,“景行,一会你带着这位姑娘下山去吧,他们的目标是我。”
元景行摇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元景行拔出佩剑,“我想办法拖着他们,您看能不能想办法绕过去。”犹豫了一下,对罗令久开口,“抱歉,表妹,拖累你了。”
罗令久已经隐约听到脚步,想了想,开口道“我想办法拖一拖吧。只是......”
“什么?”男子开口问道。
“没什么。”算了,这个世界,一旦被人知道了,也不存在什么秘密。
罗令久从袖中摸出阵法书,背过身倒了一大把灵石出来。
虽然一边翻书一边摆阵有些不太机灵的样子,但,罗令久坚持,能摆出来就很不错了,迷踪阵虽然只需要八十一颗灵石,但方位实在刁钻......
元景行见她拿着书,来来回回往地上时不时丢一块透明石头,有些......茫然,但没有问,左右他还有同归于尽的一招,希望拼了性命可以护他们周全吧。
元景行垂眸擦剑,这一生虽然不长,但,士为知己者死,不算遗憾。
十几个穿着普通兵士的人影遥遥冲过来的时候,罗令久还有三分之一灵石没有摆完,扬声说了一句,“拖他们半刻钟。”
元景行默不作声的提剑越过她。
罗令久不用抬头也知道战况不会太乐观,就算元景行剑法卓绝,寡不敌众的道理由来已久,况且对方身上的杀意隐隐透出,并不是无能之辈,更不提元景行身上的伤,她此刻能做吧,就是尽快把迷踪阵摆出来。
好在今日还算顺利,半刻钟后,罗令久握住最后一块灵石,扬声道,“元景行,回来。”
元景行基本已经强弩之末,反手一掌推开面前一人,拼却挨了两道刀伤,终于抽身跳了出来。
好在战圈不远,那几人可能觉得胜券在握,没有参战的两人,只遥遥盯着一个看起来脑子不太清醒举着书来回丢石头的和一个右腿行动不便的人。
罗令久左手把踉跄跑进来的元景行拉出阵法范围,右手把最后一枚灵石端正丢下去,朝几个逼近的人笑了笑。
几乎同时,雾气比吹在脸上的寒风还要迅速的弥漫开来,片刻便看不清人了。
只偶尔会传来几声不太快乐的......惨叫。
威力还成,罗令久嘘了口气,捡起一旁的伤药帮因脱力跪坐在地上的元景行上药。
“这......”元景行轻声问道,“能拖多久?”
一瓶伤药不过草草把伤口盖上一层,幸好上药效用甚佳,最起码血止住了。
“三天没问题,但......”罗令久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厚厚的枯草以及除了一条窄窄的小路密密的枯树让她有些不安,“若对方用火箭,是没办法的,阵法只能困住人,我观他们并不是蠢人。”
“我想求你一件事。”元景行艰难开口。
罗令久叹了口气,“我不答应。”
元景行声音有些低沉,“表妹,求你。”
“元景行,”罗令久的眼睛清泠泠看过去,“我可以,但我不愿。”
我不愿为了一个陌生人,冒这样的危险。
元景行用剑支撑自己跪下,“死一人和死千万人,表妹,请你救他。”
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艰难走过来扶元景行,虽然他不愿,可还是站起来了。
“景行,不要为难她。”
男子撕下干净里衣,食指在剑刃划过,草草写了几行字,又从袖中拿出小印,沾血用力盖了下去,递给元景行,“朕把江山托付于你,次子年幼,还需你和老师扶持。”
元景行双手接过,“好。”
罗令久没有出声,安静的倚在半块石头上。
对面两人也不再说话,半合上眼睛休息。
阵法当然没有破解的可能,只是,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罗令久遥遥看到,对面燃起了火把,不过半刻钟,一直火箭带着破空声直直的穿过来钉在了地上。
几乎同时,难闻的火油就点着了枯透的草。
根本没有给他们灭火的机会,接二连三的火箭准确射了过来,周边的温度立刻随着越来越多的火升了起来,伴着呛人的烟。
皇帝沉声道,“不必等了,烦请姑娘带我们过去,我跟他们走,你们自去吧。”
罗令久叹了口气,或者,她真的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元景行,若我......把我的尸体烧了洒进江里吧,你若有良心,便给我拌点花瓣吧。”
罗令久不等他回答,指尖三支银针,准确扎进了灵台,几乎同时,灵台被压制已久的灵气瞬间冲破禁制,冲了出来,冲向已经千疮百孔的经脉。
破云带着兴奋的鸣叫冲了出来,围着罗令久转了一圈。
御剑只能带一人,罗令久抽了头上的鹿角簪注入灵力,一只胖胖的小鹿也瞬间站在了罗令久脚尖。
原本,她放了鹿出来,便可轻松离开。
灼人的温度已经逼近眉间,罗令久拍了拍小鹿,“你带着另外一个人跟上。”
罗令久伸手拉了皇帝,小鹿用头把元景行拱倒,如风一般转到他身下,用背接住,摇摇耳朵跟了上去。
其实离围场并不算远,就算绕了半座山,也不过几个呼吸就到了围场外围。
就算这么短的时间,罗令久已经有筋骨寸断的错觉。
修炼的时候千般注意,小心翼翼的控制灵气都免不了损伤,这样骤然调动灵力,御剑带人,就和找死差不了多少。
罗令久收了剑,收了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小鹿,没有理会地上还有些狼狈的两人,转身便走。
挺好的,没有半路筋脉寸断而死,不算丢人。
皇帝看着依旧背脊笔直的罗令久,她的披风已经丢了,身上素白的衣裙一丝脏乱都无,恍然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