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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过去遗伤(上)(二)

一路走来,在防备着突袭的同时,我逐渐掌握一项重要的情报,那就是结界的范围。

在狭长的走廊中,只要用魔力略微强化视力,便能够从墙壁中看出弧度的轨迹,我先前所在的模拟室大约是在中央,不远处的电梯则是边缘地带。

换言之,已经走不到楼梯口了,直接乘坐电梯快些与教官汇合才是正选。

我这样想着,加快了脚步。

来到门前,指示灯仍保持着正常的绿色,示意电梯还在正常运行,只是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没有敌人的踪迹,我快步走入电梯,进行下一步操作。

工房我关上了,我在电梯门口接你——教官是这么说的。

不知是不是结界的原因,下降时的噪音远比平时要大,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与吊索摩擦一般。

有点不对。

某种异样的感觉逐渐萦绕在心中,正当我打算用启示一探究竟时,电梯猛地一震,指示灯的红光与警报声响彻基地。

“唔…这是……”

视野似乎变得封闭起来,墙壁不再有弧度,取而代之的更为微妙的既视感,仿佛在看半边透明的球体中与自己相似的小人一般。

无论怎么看,都能感到自己被关了起来。

“这才是完全体吗?”我的嘴角微微抽动,不知作何评价才好。

是敌人有意而为还是根本就是个半吊子魔术师呢,施展了这么久的结界貌似直到刚才才完全成形,效果也过于明显,完全没有隐蔽性,或许是根本没有诱导这方面的考虑吧。

但现在,上面的绳索似乎被这与外界隔绝的结界分割了,以至于保险装置启动,令电梯被卡在了这里,还处于锁死的状态。

并算不上相当危险的处境,毕竟我知道教官就在下面,现在说不定已经扒开电梯门准备就绪了,但我要是真等他来救,说不定要被送回樱姐家去。

魔力在指尖凝聚,而后缓缓散去。

与其以一介普通人的魔力去与不知道有几英尺厚的电梯门硬碰硬,不如用巧劲更为实在,也不必在事后被要求索赔。

我将手伸入按键旁的应急操作台,将魔力化作的细丝蔓延到电路各处。

原本这是要干部或高级职员权限才能应用的刷卡装置,不过我在闲时偶然在资料库看到了这类装置的原型,因为感兴趣便记下了,也顺手用自己房间的门锁做过实验,现在只是让电梯解除门的锁定,小菜一碟。

比起能力者那磅礴的以太,超群的记忆力和理解力是我为数不多的优势之一,要好好利用起来啊。

“……找到了。”

将电路中的锁定模块拆除,紧闭着的电梯门顿时露出一道缝隙,我将强化过的匕首插入其中,用力撬开了门。

“终于好了吗?动静很小,还算合格。”

电梯井的下方传来熟悉的声音,直击身穿黑白战斗制服的男人正站在F3的电梯口,等待我的到来。

阿格规文教官,看起来正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部当作结业考核的一部分,真不愧阿格规文(铁面)之名。

“那个…有点高,扶我一下。”

明明电梯十分稳定,我的腿却对着底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瑟瑟发抖,恐高也是我难以克服的弱点之一,待在封闭空间里还好,一旦暴露在几米高的的空中,身体就会逐渐失去控制。

在那之前,我咬牙跳下,用强化的肌肉和匕首缓轻冲势,顺势翻身进入F3。

在这个过程中,教官无情地观察着,丝毫没有出手帮助的迹象。

“所以说…我想走楼梯啊。”我按着还在抖动的膝盖,如此说道。自己的面色一定不太好吧,我这样想。

“快点跟上,时间不等人。”

他丢下这么句话,径直快步走开。

果然人都是有多面性的,这个在樱姐面前唯唯诺诺的家伙,在我面前就会真的像个教官一样,是否可以将其称之为欺软怕硬呢,真是。

“磨磨蹭蹭想什么呢,快点跟上。”

不需要懒散或别的什么的回答,只需要抓紧跟上就好了。

“话说回来,这是要去哪里?难不成有秘密通道吗?”我好奇地问道。

他平淡地望了我一眼,用问题回答问题:“你为什么过来。”

“集合啊……”我猛地反应过来,“怎么?还有别人?”

“对,而且得由我们去找她。”

尽管微弱,但我确实察觉到了教官语气中的波动,似乎带着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是因为那个人吗?

我猜那人没法战斗。

从电梯向左,教官领着我向未曾涉及过的区域深入,光线逐渐暗了下来,令我无法看清周遭的剧情情况,看来是有干扰认知的魔术覆盖了这里。

“到了。”

教官亮出纯黑的最高权限卡,一道蓝光扫过脚下的地面随之缓慢下沉,发出机械运作厚重而沉稳的响声。

说是机械装置,但在这升降的过程中,究竟穿越了几层门户呢?

这里是…F4吗?线路图上没有标明的隐藏区域,自己还能来到这里啊。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中才出现微弱的莹光。

“我去开灯。”教官走向一旁,在黑暗中摸索着开关。

在此期间,某种莫名的引力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个巨大的储罐,像是经常出现在小说或动漫中的培养罐,灌满了莹绿的不明液体作为填充物,不时有气泡浮起的咕噜声传来,远远望去,似乎有什么在其中悬浮。

“教官,那个是?”

“…要带走的人,要是在你去新元前能醒过来就是你未来的搭档,是个很好的孩子。”

他的语气中带着苦涩,令我感到难以言喻的相似,同样是对过去的事感到悔恨……我摇了摇头,贸然把他人想得和自己一样真是失礼。

我望了望身后,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位可能成为我未来搭档的存在上。

搭档,这个词似乎勾起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些回回忆,对我有着异样的吸引力。

那一刻,世间恢复光明,我看清了她,微笑着的她。

那绝非美貌这般寻常的事物。

披散的黑发犹如绸缎,澄澈的蓝眸堪比宝石。哪怕处于昏睡,呼吸间也都体现着她的本质——极致的美好,

但对我而言,还有更为无法言喻的感受存在,那种感觉也曾在拯救了我的樱姐身上出现,只是强烈百倍,仅仅是相互注视着,便不再拥有自我。

来自伊甸园的白衣翩翩舞动,少女在低语,仿佛在证明她并非造物主寄托美好的人偶。

“清玄理梦,请多关照。”

眼前的一切骤然模糊起来,象征神秘的紫色镶嵌在视界边框,所见的一切尽皆染上淡淡的金色,在这「以太」的海洋中,那娇小的身影耀眼地不可思议。下一刻,辉金色的人影变得如琉璃般晶莹剔透,我从未觉得世界如此清晰,周围一切尽在视野之中,透过那孩子的身躯。

我来不及思考这一切的含义,伴随着剧痛,我感觉自己沉入暗不见天日的深海。

眼中的世界流淌着耀眼的金色,那是『以太』溢散在空气中。它们仿佛永不停歇地闪耀着,向世界宣誓着自己的主权,但它们并不暴烈,周围的一切平静地与其共处,毫无被支配的感觉。

——它们也被操纵着。

得出这难以置信结论的下一刻,潮水般的金色淹没了我,最后的意识消逝在无边黑暗中。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驳杂到疯狂的巨量信息涌入脑中,犹如铺天盖地的洪水,摧残着我思考的能力。

我所知道的一切。

那双眼中倒映的景象。

于潜意识中整合,结论是——

“未来(The Past Future)。”

◆□◆□◆□◆□◆

那东西在笑。

充斥着重逢般的喜悦,以及令人窒息的绝望。

懦弱、卑劣、鄙陋、偏见、憎恶、仇恨、绝望、贪婪、暴食、嗜虐、色欲、傲慢、诸多堕落之物——

恶意的集合体。

伴随着污浊的爱于此觉醒。

幻影突兀的自五窍显现,随即化作如墨的液体浸润,侵占了少年的身躯,仅剩一双空洞的眼睛,惊骇莫名的与那天使般的少女对视。

那不祥的气息,正是恶念的化身,亦可称为实体化的恶灵。

就连与那液体接触的物质也在巨变,原先平稳的地面变为蠕动的肉块,缓缓下陷,空气带着令人沉沦的香味扑面而来,诸多恶念附于凡世之物,此等质变,足以令炼金大师望而生畏。

“Aaaaaaaaa!!!”

“它”以此身咆哮,向积累了“它”的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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