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气息,并不让我感到害怕,反而让我感到温暖,回头之间,我却谁也看不见,房间里空荡荡的。我站起来,呼唤道:“婉清,是不是你,我知道是你的声音。”
“吴迪,你别担心,我就在你身边。”那声音再次响起。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我急切地说道。
婉清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现在没法化出真身,你听我说就行了,不要多问,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吗?”
我答应过婉清,什么都不多问,等着自己她有一天愿意告诉我,又或者,我自己试着才出来。于是,我也不再开口,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婉清肯定看得见。
“吴迪,你听我说。”婉清说,“丁韵的魂魄已经被人所控制了,但那人并非是在养鬼,也并不是养鬼道中人,所以,丁韵的魂魄如今根本没有归宿,只是被邪法操纵。这样下去的话,她魂魄之力会越来越弱,最终魂飞魄散。”
我吓了一跳,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若你还想救丁韵的话,就找到,就得尽快查出到底是谁在控制她的魂魄,杀了那个人,将魂魄带回到此处。”婉清的声音已经有些缥缈,“我待不了多久,恐怕帮不了你什么,你得靠自己。”
我知道婉清恐怕就要消失了,赶紧说:“婉清,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快说吧。”
“那个操控丁韵的人,是不是欧阳华?”我直截了当地问。
“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婉清说道,“但我分析,操控魂魄的并非欧阳华,但是必是与欧阳华有关的人。”说完,婉清的气息陡然消失。我不由得有些失落,但此刻,至少我可以确定,婉清的确一直跟着我,或者说,也在北冥呆了很久,她似乎依然对我周边的一切了如指掌。
这让我感到很安心。
但不安的是,婉清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她到底为什么不肯现身见我,难道她真的是如小红说的那样,力量在不断被削弱吗?
不过,现在担心这些,意义也不大,关键,是婉清所提供的信息。我看着依旧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的丁韵,脑子有些乱。之前,欧阳华一直隐而不发,就算我知道他狼子野心,也抓不到他的把柄。而现在,他几乎是以攻为守,轮番对我发动强大攻势,一波接一波的算计,让我应接不暇。我在姚家,在三阴堂,在流云宗,甚至是刚来皇宫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对手,更重要的是,他实力太强。
原本以为他只是五阶初境的灵者,现在,加上这种可怕的武技,幻鬼七煞掌,更是让他的实力上了一个台阶,纵然我有玄冰之气与龙气护体,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慕容云现在被他彻底架空了,整个朝廷全是他的人,那么,跟他有关的人何其之多,我要怎么去找这个,和他有关的,控制丁韵的人?
回到皇宫之后,我总觉得自己深陷一个巨大的魔窟之中,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看着都像是罪魁祸首,都像是控制了丁韵的家伙,可是,我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证据。回到医师府,我再次愣住了,所有的医师,都聚集在大厅里,一个个面色凝重,看见我回来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起冲上来对我一通七嘴八舌,我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们说的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而一切,再次让我脊背发凉。
慕容倾城又来了,这回是自己走过来的,而且神志恍惚,直言要见我,直直的进入了我的房间,就是不肯出来。
我咬了咬牙,问:“通知过长公主府没有。”
那些医师纷纷摇头,一个个都连忙说,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通知长公主府。有一个平时跟我说话较多的则低声告诉我,说,昨晚那件事,宫里头传遍了,知道我和长公主不但打了一架,还因此结下深仇大恨,这帮医师们,都怕波及自己,所以根本就不敢去长公主府报信。
我笑了笑,说你们不报信难道长公主就不知道了?说完,我走了出去,对项瑾说了几句,又故意谦恭起来,躬身拜托他帮个忙。项瑾知道我和皇上及欧阳华的关系,对我自然不敢怠慢,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我让那些医师们回到各自岗位上,做自己的事,一切后果由我承担,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丁韵被人控制,慕容倾城阴魂不散,这后头肯定是有人操控的。当一个人憋足了劲要算计你的时候,你根本防不胜防,躲躲闪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之后,我回到房间,慕容倾城坐在我床上,见我进来,就缩到了床角,瞪大眼睛,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咪一般。我叹了口气,说:“这回又是谁让你来的,谁让你上我床的?”
“我……我自己要来的。”慕容倾城说。
“你自己要来?你来害我吗?”我冷冷说。
慕容倾城拼命摇头,接着说:“不是的,那个宅子,长公主府,太可怕了,我害怕,到你这里来……丁韵她,和你那么好,总不至于,在你身边害我的,对吧……”
她脑子到还不是不清醒,我冷哼一声,说:“你算盘打得不错,不过你没算算,我们两个之间的仇怨吗?”
“你说过你不会伤害我的。”慕容倾城怯弱的说道。
我不由得想起昨晚说的话,不禁有些后悔,我说道:“我说的是,暂时不伤害你,那是指的昨晚,以后可不一定。你对丁韵所做的一切,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我……只是想劝她,劝她离开你……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慕容倾城低着头。
我厉声说:“那你把她尸身以草席包裹,扔在西城门外,又怎么说?!”我着实忍不住了,毫不顾忌的喝问。但是,慕容倾城却一脸恐惧和茫然,说:“怎么可能?我让他们,好好下葬的,我让他们买最好的棺材了,我还让他们……不可能。我当时太害怕了,而且,我也明白厉鬼的厉害,我怎么敢随便处理丁韵的……尸身……”
她再次语无伦次起来,我忽然感觉,她说的有道理,就算她完全混乱了,也不至于犯这样的低级错误。灵者都和鬼打交道,应该很清楚厉鬼缠身的可怕,她已经惹了怨气,又怎么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就算她提议这么做,难道慕容蓉,难道整个长公主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了?
暴尸荒野,腐骨裸露于外,被阴邪之气侵蚀,其魂魄必生化为厉鬼,这分明是有人在刻意以西城门的尸气养鬼,再控制丁韵的魂魄,来陷害我。
我冷冷盯着慕容倾城,说:“你交给谁去办丁韵身后事的?”
“近侍……慕容长公主府的近侍。”慕容倾城颤抖着说。
我冷笑一声,果然,又是近侍,以我南堂人的理解,近侍相当于这整件事中的临时工,背锅侠,他们充当了一切事件的工具和执行者,然后,一把大火,直接全部被十方真焰化为灰烬,死无对证。
无疑,这一切,又是欧阳华的作为,只是,仍然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而这时候,外头忽然有人敲门,告诉我说项瑾回来了,还带了长公主府的话。
长公主府没来人,只是带了话来,顿时,我感到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