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杀与还有些意识的众魔,只见斜阳落辉清风徐来中,一个身穿淡青长衫的男子从满树樱花中落下。有片片芳菲随风落在他肩头。他通身简素别无装饰,在余晖陌陌斑驳花影中身姿却越发显得颀长轩昂潇洒翩然,让看者无不惊叹折服之气度风仪,更让人想进一步目睹这仙人该是如何的仙姿容华。
虽然这个场合不太适合详看,风融还是睁大眼睛极力看去,想知道是哪位太极仙人。只见那仙人容长脸上一对雕琢的剑眉,一挑一轩仿佛蕴藏了无极的剑式,刚柔并济恐无人敢试锋芒。一双镌刻的凤目,一凝一注如同隐秘着浩瀚的星海,明暗交映怕无人可探深浅。
“如此风华如此气度,不会错,难道是他?怎么会是他?!竟然真的是他!!!”风融死灰的心瞬间复燃,感觉僵硬不能动的身体血液都开始缓缓流动,奔腾的欢悦起来。
贺兰玉卿一手抱着女婴,一手还拿着一支白樱逗弄着她一派悠然自得。“将整个魔界作为囊中之物恐怕不妥。而且在下并不觉得万千魔兵的命需要我来交换不可。至于魔子那更不是你能肖想的。”贺兰玉卿面对如此危局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会功夫大家也终于从这仙君的风华中回过神来。
“哈!哈哈!”独眼鬼怒极反笑。最看不惯仙界的伪君子,他觉得越是丰神清朗的越是虚伪不堪。不过听这仙人之意果然不愿为了魔界奉献生命。他为终于撕开了自己厌恶仙人的伪装而畅快淋漓地大笑不断,“哈哈哈哈,你们仙界众仙脱去虚伪的面具也不过如此!那么就请这位仙君把魔界少主交给我吧!我保证不为难于你!”
贺兰玉卿将白樱递到女婴小拳头那,女婴似是感到有趣,呀呀地叫起来,用拳头不住挥舞终于碰下了一朵洁白。贺兰玉卿眼睛眯起,突然微微一笑,然后不经意地拨下一朵花瓣上的露珠,“哦,抱歉,我想你理解错了,在下的意思是:魔界,哪怕你会再多移魂换形的邪术,哪怕你有招魂幡,亦没有资格动––刘七郎!”说到这贺兰玉卿捏了一个诀掌心一道光华闪过。
千杀额不,刘七郎只感到眉心猛然被一股气力直直洞穿,元神巨痛傀儡术霎时被破。外面那个重伤累累奄奄一息的独眼傀儡如同一个破布袋缓缓滑落委顿在地,从那傀儡人皮中缓缓钻出一个身材瘦小长相丑陋的矮子,身体没有任何伤痕,眼睛也不再是独眼。如此诡异,如此惊悚的一幕出现,他居然脱了一层人皮魂体,已然露出了本来形貌。而那个残破的傀儡千杀化作一缕青烟被贺兰玉卿收入了一个玉瓶之中以待修养重新投胎。
这千杀额不刘七郎,这几百年来无论心理还是身体一直是躲躲藏藏怕见光明,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对于隐藏身份已经成了执念。骤然见到自己现身在这青天白日,十分的没有安全感。而那对面之人的话确是听来是地炸起惊雷,耳边嗡鸣不断,脑海有好多画面混沌一片,反复回响着,“招魂幡,刘七郎,刘七郎,招魂幡。”
贺兰玉卿将掌心的太极境收了回去,眼皮抬了抬,淡淡道,“你本一孤魂小鬼,凡尘时是个乞儿,一直是在赌坊做工。每天几乎只睡一个时辰,只吃一餐,冬秋春夏只有一件破衣蔽体。那些赌场的每个人都以欺负你为乐。在你十五岁时因偷吃了赌场老板残羹剩饭里的一片肉被毒打一番又扔到雪地生生冻死。你死后到了阴间以为终于没有人在欺负你了。你性子孤僻寡言但老实善良一世艰苦换来了投胎富贵的好机会。哪知却被别的鬼魂给占去,你失去投胎机会还经常被其他鬼魂鬼差欺负打压。在鬼界待了三百多年你依然没能在排到一个投胎的名额——那日你其实是想投入忘川河想着魂飞魄散吧,既然做人做鬼都是受无尽的煎熬苦难,不如就此烟消云灭的好。”
刘七郎他脸上一片悲戚仇恨之色。那些年的过往,那样窝囊的活。常年累月的劳作,每时每刻的打骂冻饿。十五年来从未吃过一块肉穿过一件新衣。就因为他吃了老板残羹里的一块肉。结果被狠狠打了一顿,丢到冰天雪地生生冻死。他再次醒来是地府小鬼一个,只是想投胎到一户有爹有娘能吃上饱饭,结果仍然是无休无止的黑暗,地狱果然比人间更邪恶更黑暗!
贺兰玉卿轻轻叹了口气,“他们的确都对你不起。然而天道六界轮回,善恶生死有报。落入忘川河时你并没有魂飞魄散,反而做了招魂幡神器的宿主,这番天机机缘你本可好好修炼得道成仙!奈何你一朝翻身依靠着招魂幡神力,为非作歹逞凶斗狠区区百年你就吸食了数千魂魄增长了万年法力。那些欺辱打骂过你的无论生人还是鬼魂,统统被你吸食了魂魄,消弭于无形。他们大多罪不至死,至于其他被你吸食的数千名之多的魂魄又何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