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融黝黑的脸庞阵青阵白,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声音从齿缝中一字一字挤出,“我风融从不畏死!魔界兵士奋勇杀敌也从不贪生怕死!但教我行此卑鄙之事,让一万弟兄白白牺牲来换我魔界昌盛,我宁愿带着大家一起抗战而死。魔界子民从不分尊卑,他们性命和圣物同等重要!!更遑论是与我和少宗主!金森你怎么和那个鸟货成了一路。”
大长老砰砰磕头,抬起头来,额上青红一片渗出了不少血丝来,面上更是老泪纵横。他滚圆的身子又跪爬向风融几步,“宗主我知道您不屑此等作为。您宁愿带着我们五万弟兄一起作战而死,也不愿让一万弟兄的性命做诱饵白白牺牲。我金森愿死后不入轮回永堕地狱来消所有怨怪恨责!”大长老语声激昂,说到这他停顿了几息,语气低缓下来,“可两军交战必有伤亡,我相信一万弟兄知道实情后,他们为了自己父母妻儿,甘愿用这种方式牺牲!保全亲朋,更能为魔界千千万万同胞赢得未来立足之地!死有千万种方式,结果无非两种轻鸿毛,重泰山!他们死得其所,重于泰山!”
金林金木听此俱都眼含热泪。
金森声音嘶哑继续道,“这千载难逢的时机一但失去,我魔界所有生灵恐难再在六界立足存活了啊宗主!您难道忍心看着魔界绣影就此毁于一旦嘛,宗主!!”
他们目光相对,金森目中满是迫切与乞求,就像一副沉重的镣铐将风融绑缚。风融的眼中充满取舍的痛苦和对自己无能的痛恨,无可奈何只能将这沉重枷锁牢牢将自己禁锢。
金木一声不吭扑通一声也跪倒在金森旁边,金林狠狠叹了句“唉!”最后一跺脚也直直跪了下去。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不过几个瞬间。风融高大的身躯僵立在那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尘封的泥塑蜡像,去除了祭拜与信奉后剩下的遍是经年累月的尘灰泥垢,只要稍微一触碰就会瞬间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终于,他摆了摆手以示同意。金木看着一向威猛高大的魔宗身躯好像一下子佝偻了几分。
风融抬首目光掠过圣境黑压压的四万守卫向远处眺望,圣境之外那里有守卫的一万魔兵,还有他们绣影州几十万众更多的兵士和子民。他魁梧的身躯突然踉跄了下,过了半晌,他仰天大笑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我风融自诩大丈夫,原来也不过是个无能之辈。可悲!可笑!”
这一方空间里充满了憋闷和压抑,空气似乎都凝结了,三位长老齐齐俯身跪下将头深深触地。
铃铛里突然发出嗤得一声冷笑,继而那个平淡薄凉的声音传出,“绣影州危如累卵,宗主您有这功夫伤春悲秋,不如想想解决了那些马前卒后,如何应付碧霄那老匹夫,将魔界局势扭转吧。”他话音一顿,转而略带疲倦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唔,这番折腾我实在是困乏得紧了,还请您体谅一二,楚染恕不奉陪了。”
“好你个阴损狂妄的鸟货,竟敢对宗主如此无礼!”二长老跳起来,终于忍不住爆发式的大骂。而铃铛那头只又发出长长“啧啧”声后便没了声息。
隐宗的话十分刺耳,最后这故意拉长的“啧啧”声,更是嘲弄意味十足。隐宗本为魔宗之仆,如此讽刺一界之主,实属以下犯上尊卑不分了。
风融眼中厉芒闪过,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起身。他本是面带悲怆,听了这些奚落反而不再羞愧窘迫,神色渐渐恢复了坚定刚毅。
“纵我无能,无论是谁,但有犯者,血债血偿!”风融声声坚定,字字铿锵,那魁梧的身躯慢慢挺直,脊梁紧紧绷起,就像一张承载箭矢千钧之力的弓弦,虽然经过弯曲隐忍仍然坚韧无比。
大长老金森直起身,托着圆滚滚身躯思索片刻,对风融一躬身后,谨慎的汇报,“启禀宗主,等大阵禁制开启,我们便有了最少一半的胜利把握。各州暗里一场纷争不可避免,仙界太极州一向秉持中正公义,太极派受了您的邀请肯定会来看护救援。”
三长老金木接着分析道,“至于南面的狐族落霞州,西南的群妖浮岚州,西北的魑魅迷踪州,北面的鬼族酆州,这些势力表面为仙界碧霄门马首是瞻,内里却是各自为政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这次这些势力搅动风云,情势越错综复杂,对我们就越有利!”
二长老金林身材瘦小性情却最是暴躁冲动,他不待金木继续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打断,“若有来犯,我非揍得他们满地找牙不可!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一定要护得少宗主平安!”
一向性子内敛含蓄的三长老金木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自己暴躁的二哥。暗暗调动起五感加倍仔细的地察探着四周。
“哼,无论是碧霄州还是其他州族势力,想要得到我魔界神器,痴人说梦!”风融带着浓浓的不屑发狠的攥了攥拳,转而又冷冷看了铃铛一眼,“这潭水是越搅越浑了。”
一抬手,风融撤了此方小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