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涟漪说完了抬腿儿就走,错身而过的当口,凌潇一把薅住她胳膊,低吼道:“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手上力道不减,故意的想让顾涟漪吃痛,但是奇异的,顾涟漪就是把另一只手覆在她手上,也没见使了多大的力气,却让她虎口处一阵抽疼,松了手。
“你!”凌潇对她的恨和厌又多了几分,眼睛能喷出火来,而顾涟漪只是挑眉,像是大人看小孩儿胡闹一样睨着她道:“生气?怎么着,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霸道的?你道歉了,我不原谅还不行?”
凌潇心想,道歉就是用来原谅的,本就是像是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的顺理成章,是顾涟漪小心眼儿难为人,就在凌潇愤愤的想上前理论,顾涟漪忽然收了笑容,说道:“凌潇,我真心疼凌隆,你说我抢你哥……”她扯了扯唇角,“你摸着良心想想你哥对你什么样儿,凌潇,你以为这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靠抢的?挺大个人了,你荒谬不荒谬?”
顾涟漪本来还想说什么,看凌潇一脸不平,觉着没意思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走了。”
……
葛庄生的行踪不难掌握,凌隆非要亲自去国外拘人回来,詹瑶纳闷儿凌隆何必走这一遭,问顾涟漪,而顾涟漪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不是不羡慕凌潇。
他们回国的当天,顾涟漪被连峥载到了海边。
这是顾涟漪提出的地点,踩在沙滩上的一瞬间,顾涟漪浑身的血像是被抽干了一般,从骨头缝儿里往外发寒,尤其是脸,煞白煞白的,唇上的血色进退,端的吓人。
连峥以为她怕水,“你回车上等着,我去。”
这是私人海滩,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清干净,顾涟漪望着面前一望无垠的海面,抖着唇摇摇头,“我从小就是旱鸭子,恐水而已嘛,小事儿,詹瑶告诉我得直面恐惧,话说她小时候还晕血呢。”
詹瑶晕不晕血他不想知道,但顾涟漪这模样像是立刻会晕倒,恐水?他不记得她恐水,但她此时此刻的恐惧不是开玩笑,自己的媳妇儿自己心疼,连峥还想劝,但今天的她异常执拗,连峥无法,只能顺着。
顾涟漪鼓了几茬的勇气,无奈腿软,浑身都在打颤,好不容易挪到了快艇边上,连峥上手插到她腋下,抱小孩子一样把她举到船上。
荷尔蒙爆棚的一个举动,无奈顾涟漪满心慌的杂草团子一样,没心思犯花痴。
快艇开出去十几分钟,他们与凌隆碰头,凌隆开了艘抹掉名字的小游艇,陈莽在船尾,手里随意摆弄着一根不算粗的铁索,末端连着一圈黑胶皮充气圈,而那圈中央……赫然是一个挺大的铁制油桶。
“涟漪小姐,人在里面。”
陈莽长腿一跃跳到快艇上,铁锁链栓到快艇船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顾涟漪,“我们的人已经把前任葛夫人载到警局门口。”
顾涟漪僵硬的接过手机,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画面里,葛母一双眼恨不能透过屏幕将顾涟漪凌迟,连峥皱着眉按下,顾涟漪赶忙拉住他手腕,“我有话想告诉她。”
陈莽向来罩子亮,拉着铁链,铁桶缓缓飘过来,陈莽将盖子揭开,露出里面被遮了眼睛嘴巴,捆住双手的,鼻青脸肿的葛庄生。
……
顾涟漪觉得自己开车的技术挺好,现在知道了开快艇的技术也不错,记忆中没学过的东西有很多她玩的溜,莫名的。
她开得疾,连峥站在她身后仔细护着,快艇在广袤的海面上辗转腾挪,而船尾拉着的油桶抛跌翻滚着。
7月的天气,头顶骄阳似火,海风却不热,疾风刺目,顾涟漪浓沉的眼湿润,有泪滑落,释然的,迷茫的,很快又被风吹散。
马达声很大,与海浪声混杂在一起,她完全听不到除此以外的其他声音,只是偶尔急转弯,她能在余光中捕捉到高高抛起又狠狠砸向海面的油桶,她猜想,里面的葛庄生不会好过,她甚至不知道,这样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拖拽和抛砸之下,葛庄生还能不能活。
说不是心里希望的到底是哪一种结果,她只是奇怪,心里头,脑子里头,竟然体会不到丝毫包袱了葛庄生的快感,她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唯有心里空落落的,到底是少了什么还是有哪一隅被其他东西占据了,她说不上来。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拉着铁桶中的葛庄生兜风,印象中她转了好多圈,她不停,连峥也放任,船尾的陈莽始终尽职尽责,举着手机如实将这光怪陆离又惊险无比的画面传送出去。
溅起的水滴崩进眼睛里,顾涟漪狠狠一闭眼,停下了。
顾涟漪有些颓然,直到那很熟悉的低沉嗓音轻柔的响在耳畔,“消气了吗?”
她诚实摇头,“说不好。”
连峥一个眼神,陈莽便懂了,接手顾涟漪的位置,驾驶着快艇朝凌隆所在的小游艇往回开。
电话那头有呜咽声不停,顾涟漪不在乎,只是听那头有人跟连峥汇报,说是葛母已经进警局自首,进去之前说了句,她不会乱说话,只要他们别再动她儿子。
凌隆的小游艇估计是新的,里头小冰箱的膜还没撕,不知是不是晒大了,顾涟漪只觉着身子一阵乏,中暑了一样,“小舅,有没有凉东西喝?”
凌隆闻言一怔,本还在有意无意的回避,当人家哥哥的,一味地宠惯着养大,不会教。做人家小舅的,这丫头倒是个省心的,只是他……
“小舅?望天呢?”连峥在舱外跟陈莽说话,顾涟漪拖着疲累的身子,有气无力的将自己摔在沙发上。
凌隆唇边缓缓漾出笑纹,取来一个凉枕,一手拖着顾涟漪的脑袋瓜,一手将凉枕塞到她脑袋下,“怎么可能没有,这小破船随时临时凑数的,饮料零食却是早准备好了,都是你喜欢的。”
……
尚珂知道顾涟漪下午去做什么,没有好奇也没有评价,只是问了一嘴顾唯一,“她就那么在外面逍遥,我听周呈说廖家很厉害,怎么,他们不是举家高官,怎么这手还能伸到国外去,真能伸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