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
多少自杀的孩子是因为再难承受父母侮辱谩骂,多少平凡人因为鼓励而成就非凡。语言可以成就一个人,它可以治愈灵魂,语言也可以摧毁一个人,它可以拖垮你的意志。
信念左右思想,思想左右语言,语言左右行动,行动左右习惯,习惯左右价值,价值左右命运。
永远不要低估语言的力量。
顾涟漪俨然忘记了这一点,她低估了丁丛的嘴毒,也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丁丛早已离开。
顾涟漪就静静的坐在位置上,7月毒辣的阳光穿透清亮的落地窗,照的她半边脸又热又烫。
直到11点半午休铃声响起,她才撑着桌子起身,缓步回到小隔间。
见到她出现的那一刻,小隔间三人同时起身,有别间没有去吃饭的同时也在隐隐观察张望
何玮纶视线定在她脸上,“她跟你说什么了?”
顾涟漪睫毛颤了颤,抬眼,三张出色的面孔,无一不是关切的望着她。
她张了张唇,却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韩冰和何玮纶大概还不知道她的状况,尚珂察觉到这份异样,直接闪身将她拉进隔间一隅,避开远处那些陌生的探究视线。
“那女的怎么你了?”
这阳光真刺眼,顾涟漪觉得眼球热烫,略略侧身躲在阴影处。
当韩冰露胳膊挽袖子要去楼上找丁丛说道说道,顾涟漪嗖的拽住她的胳膊。
“别去,她什么也没对我说。”声音有些暗哑,顾涟漪清清嗓子,又道:“她真没跟我说什么。”
“你可拉倒吧吧,散会那阵才几点,现在都几点了,小一个钟头啊,你俩在里面干瞪眼?!”
顾涟漪努力扯了扯嘴角,“没有干瞪眼,但她真的没跟我说什么,我发誓。”
韩冰皱着秀气的眉毛,将信将疑,“那这段时间你们俩在里面干什么?不对,主要是他自己在干什么?”
“她在跟别人打电话。”
韩冰一脸问号,顾涟漪适时道:“乖,你们三个先去吃饭,我跟卢经理请了一下午假,有点事儿要去做。”
“什么事儿?”韩冰始终不大相信,但顾涟漪都发誓了,也许丁丛本来想找麻烦,但恰好有电话进来,没让她得逞?
顾涟漪微耸肩膀,“找我的合伙人,生意那边出了点儿岔子。”
尚珂收起手机,我跟经理请好假了,我跟你一起去,咱们外边儿吃吧。
……
“郝正直没找你。”郝正直递给她一条薄毯子,才启动车子开出地库。
“嗯,”顾涟漪看着深灰色几乎被阳光晒化的路面,“咱们回家接一趟粘豆包儿吧。”
“然后去哪儿?”
忽然对这过亮的阳光感到厌烦,她回手拿过背包,掏出里面的棒球帽戴上,帽檐儿压低,“去找于上景。”
尚珂心头一颤,不露痕迹的打量顾涟漪脸色,但那柔软的长发挡住侧脸,帽子又挡住眼睛,她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
“医院让带狗吗?”尚珂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不让,于医生今天休假,他让我去他家。”
尚珂沉默良久,“要我打给连峥吗?”
顾涟漪下意识又压了一下帽檐儿,发现已经压到最低才收回是指,“你先别找他,你先陪我去找于大夫,我晚一点去找他,你先别告诉他。”
一点无助、一点焦躁、一点委屈,甚至还有一点祈求的意味。
尚珂默默加快车速,等红灯的那几十秒也没有浪费,致电给楼下的养狗大汉,“……是,很快就到楼下……好,麻烦你带它下楼。”
……
于上景的家意外的离她的新家很近。
跟她的玫瑰小院相距不到十分钟的车程,独门独栋的一处别墅。
于上景睡眼惺忪的过来开门,脑袋上的毛支楞巴翘,身上是白色宽松棉T,浅灰色家居裤松垮的挂在腰间,跟平日里精致生活的做派有些许落差。
然而,相比于尚珂挑眉打量,顾涟漪却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来之前吃了吗,这都中午了,想吃什么我叫外卖?”?
顾涟漪刚想说不用了,于上景却已经自顾自揭下吸在冰箱上的外卖传单。
“水煮鱼怎么样?听周呈说你爱吃辣,其他的我随意点一点儿,哦对了,你家狗子带粮来了吗?用不用给它点个米饭土豆泥什么的?”
“带了。”
于上景随意的窝进沙发里,胳膊一伸,把正与他的拖鞋焦灼奋战的粘豆包儿捞起来放到腿上,长指戳戳这儿,再戳戳那儿。
“好几天没来找我,怎么今天把我想起来了?周呈说你回去工作了,怎么样,工作不开心?领导无来由的指责谩骂挖苦嘲讽,同事间毫无意义的勾心斗角陷害污蔑?说说吧,你碰上的是哪种情况?”
尚珂从来不知道于上景是这个路数。
若不是早就被詹瑶科普过于上景种种成绩,光是用眼睛看,很难将面前这人与“国内心理研究领域权威”画上等号。
但最起码的,心理咨询这事儿,按理说应该是一对一的吧,怎么都不需要她回避的吗?
于上景狭长的眸子淡淡的撇过来,“我现在是休假时间不看诊,我们就是朋友聊天,你其实不用拘束,也不用战战兢兢,她现在状态挺好的,如果你觉得干坐在这儿无聊,后院儿的养鱼池很久没清了,你可以去帮我换换水。”
“……工具在哪儿?”
于上景挑眉勾唇,“在仓库门口,好找。”
……
吃过饭,尚珂把后院的鱼池换了水,刚想着歇会儿,唯一能用来休憩的防腐木桌椅脏的像是墓里刚出土的文物,她捏着水管冲刷着,不无嫌弃。
兜里的电话在震动,她关掉水管,摘掉塑胶手套。
是连峥。
顿了两秒才接通,“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