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场?" 顾涟漪苦笑,"你们还是问点问题吧,来都来了,什么都不问的话我很尴尬的,而且你们难道不用回去交差的吗?"
台下并没有人回应,倒是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她定睛一看,竟是有人不知从哪摸到了十几个黑色塑胶袋,平时扔在地上都懒得捡的东西,在这样的场合下竟然紧俏起来。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小圈的记者门头在那捣鼓,然后将抠出了洞的袋子往头上套。
"……"顾涟漪捂住话筒,侧首问连峥:"他们为什么这样?这是认出你了?你平时不是一直挺低调的?"
台上众人和台下的记者之间隔了最起码有十排,距离使然,台下听不到他们在嘀咕什么,但凌隆就在连峥旁边,全听在耳里。
扫视一圈,挺可笑的场面。
“普罗大众不认识峥哥,但你别小看台下这群人,既然能抢在其他娱记前面早早过来领号,说明有经验、新闻敏感度够高。这样的人基本都是老油条,有见过峥哥的也不稀奇。”
然后传开,演变成现在这幅局面。
“哦。”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顾涟漪苦恼,对着话筒道:“我给大家订了8点的自助餐,大家抓紧时间问完,一起去吃饭吧。”
在场很多人一副害怕打击报复的样子,不敢作声,场面非常尴尬,这是顾涟漪所不乐见的,“来了又不说话,我这钱白花了。”
最后还是连峥发话:“快点。”
这才有人战战兢兢的站起来:“顾涟漪小姐,请问您为什么选择召开记者会,又为什么要限制人数?”
这么温和的?
顾涟漪如实回答:“如果这次的事没有涉及到华清,我不会开什么记者会,本人不想红,所以并不会以招来更多的媒体为荣,数不在多而在精,借各位的口洗清外界对于华清录取工作公正性的质疑声浪,我主要是为了这个。"
“至于为什么是71——"顾涟漪自己也迟疑,有零有整的,曾一度以为是场地局限。
凌隆替她解答:“她明天过生日,我们索性就选这个数了。”
马上有记者反应过来 “祝愿顾小姐生日快乐。"
祝贺声浪此起彼伏,而更令众人诧异的是,他们竟不小心在连峥的脸上捕捉到一抹类似满意的情绪。
夸顾涟漪,连峥高兴。
一票记者内心是澎湃的,这是大新闻。
但他们敢报吗?若要问命重要还是头条重要,当然是前者。
已经套住脑袋的71号忽然间举起手,被主持人点名起立,他壮着胆子问道:"请问顾小姐,日前有一名叫赵蕊的女生在看守所中自杀未遂,其父母指控您于其在校期间多次对其进行辱骂欺凌,纠结校外闲散人员对其进行打骂和抢劫财物。赵蕊于高考当天赶赴考场为您送水讨好,因为饮料过期,您为泄愤对其进行莫须有的诬告,致使其蒙冤,并动用人脉向看守所施压,赵蕊受尽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直接导致其自杀,从其父母给出的微信聊天截图上看,二位多次向您求情,言辞恳切,却受到您直白的恐吓跟辱骂,从截图显示的内容来看,您声称‘想让我消气,那就让你女儿去死吧’,请问您对于这件事如何回应?”
旁人以为这哥们儿死定了。
“你傻啊,没听见后边那前辈说吗,那可是连爷,能让连爷陪着上台的,你也敢问?!”
71号站得笔直,额头上的冷汗噼里啪啦的掉,打在塑胶袋上发出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响。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成怒,顾涟漪甚至绽出一抹浅笑,对他点点头,似是满意于这样直白的提问方式。
她语速放慢,坚定的说道:“对于这种试图用舆论倒逼私法的行为,我感觉既可笑又诧异。在这个浮躁而快速的时代,所有人都变得没有耐心,只是我真的想不到,现在连真相都显得不那么重要,既得满足,好像人们追求的就只是这个。”
“所谓的聊天记录是假的,我跟赵蕊有过一点交情,互留彼此的电话,但确实不是微信好友。
“事情的起因也不是所谓的过期饮料,谁能因为过期这个微不足道的原因就把人送进去?司法审批手续怎么进行的?看守所怎么收监?
“我早就说过,相信法律相信正义,如此蹩脚的逻辑竟能成为大家口中的‘阴谋论’,很滑稽的一件事情。”
顾涟漪全程保持微笑,有摄影记者看她看镜头,也十分配合,记者们胆子大了起来。
“顾小姐,请问现在民众关注的热点在于,您的身份背景并非普通的高中生,抱歉,应该说是高中毕业生,对此您怎么看?”
顾涟漪叹了口气,“你们就是想知道赵蕊到底是不是因为我而被收押?她的自杀又跟我有没有关系,是吧?”
眼见远处几个记者起身挪到前排,她无奈勾唇,“是,她是被我朋友送进去的,但罪名合理,流程合法,没有所谓的给警方施压,给看守所施压之类的。至于所谓的过期饮料,那东西不知道过期没有,倒是有人在里面加了料。至于为什么加,我不知道,无冤无仇的一个人,至于我说话的真实性,我想你们可以去相关机构调档查询。”
“至于她为什么自杀,抱歉,我们不那么熟,不是很清楚一个陌生人的心理,不能为你们解答。”
有人大着胆子将开了语音输入的手机递给主持人,顾涟漪接过,直接放在自己面前。
在座不少都是之前采访过赵蕊父母的,对于两个哭还要找角度,并要求写完稿最好发给他们看看再登,不然就要告记者的人。
顾涟漪的“好说话”明显令他们喜出望外。
紧接着,话筒,手机,陆陆续续被塞到她面前,摄影记者在空场架起机器。
不得不感慨,这张脸真漂亮,也确实上镜,连皱眉苦恼的表情都是娇俏迷人的。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顾涟漪对于所有问题耐心解答。其中不乏尖锐的甚至涉及到绝对隐私的。
她的目的是澄清而非讨好,自己掌握着尺度,彼此都算圆满就是了。
正当主持人说结束语,为所有媒体分发小礼物,准备带着记者去顶楼用餐时。
十几个记者的电话此起彼伏的响起。
“什么?你说谁在门口拉了横幅,还写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