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瑶紧紧攥住顾涟漪的手,筛糠一样打着摆子,“这是不是,是不是——”
顾涟漪咕咚吞了口口水,又不是什么得道神尼,她自己也快吓傻了好吧。
“我觉得吧,可能是,那个,那个符咒吧。”
其实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毕竟这年头咨询很发达,没吃过猪肉,谁还没当过猪吗?
发现这里不算偶然,刚才跟詹瑶说话的时候,注意到墙面的某处一鼓一鼓的,浅浅的,很微弱的起伏,像是风吹的。
明明看过棚顶的空调风口,并没有对准这一处墙面。
再仔细观察,巴洛克风格的大花纹壁纸上,离地一米来高的位置,有一处起了层,约莫半掌长的边缘隐隐扇动。
走过去,踅摸着,撕开,还以为会看到隐藏出口之类的。
谁知是这么个玩意儿。
顾涟漪心里默念着临时拼凑的经文,掂对着东西方各路神佛都被已经她骚扰个遍,这才壮着胆子,将余下的墙纸撕开。
“卧——”
差点出口成脏,忽然想到神佛不喜秽言,她硬生生把最后的‘槽’字吞下肚去。
掩人耳目的表面被揭去后,墙面上露出了一块很大的内陷平面,至少两米见方,约一掌深,
里面很平,凑近一看,那里严丝合缝的镶嵌着木板,木板表面刷了黑漆,大概因年代久远,整体呈现雾面质地,偶有几处横向的开裂纹。
而木板中央,一指粗的红色线条,自顶到底,弯弯绕绕,勾勒出诡异复杂的纹样。
顾涟漪搓了搓手臂,骨头缝里都好像在发凉。
忍不住后退,全景也得以呈现。
只见其左右两侧的空余位置,多到辨不清数量的符咒纸纵横交错,其中很多贴在一起,重合,字样被其他符纸遮住,层层叠叠,杂乱无章。
詹瑶回头看了看,这面墙正对着大门。“顾涟漪,我看这,不像是镇宅符啊,你觉不觉得瘆得慌?!”
顾涟漪点点头。
确实,若去仔细辨别,除了正中央那个最大的符文是鲜红色,两侧符纸上的字都呈现红褐色,个别压在下层的,甚至是紫黑色。
寻常人家,有时候也会求一张镇宅符贴在门口或正对着门的横梁上,或者去庙里求一道平安福,随身携带或挂在车里。
这类祈福禳灾、祛病救人的东西,大多是用朱砂描画,朱砂中含铅,经年累月,始终鲜红。
而且正常的祈福符咒,符头、符脚大多相同,无非是‘敕令’、‘雷令’、‘急急如律令’这类的定式。
反观面前的这些东西,所用的颜料并非朱砂,鼓涟漪觉得,那更像是血,不知哪种动物的血。
再仔细看上面勾画的东西,两人辨认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国字。
相反,都是蝌蚪文、蚯蚓文、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象形文字,每一张的内容都不尽相同。
总体感觉,阴毒凶险。
看到顾涟漪伸手过去摸,詹瑶一把拉下她的手,“你疯了,碰这个干什么?!”
“这后面有风,你感受一下。”
还有风?詹瑶觉得自己马上要疯。
但‘此地不宜久留’这样的经典台词还是蹿进脑海,她在心里祝福过所有绑匪天打雷劈之后,并附赠了无数句脏话,不得已硬着头皮往前探了探。
木板的裂缝处,确实有丝丝冷风吹进来。
“找东西撬开。”
顾涟漪率先转身,边走边问:“你刚才是不是说扔了一个粘钩?扔哪儿了?”
她走得快,等詹瑶反应过来,顾涟漪已经在五米开外,詹瑶怒:“靠!你就不能等我一会儿吗?!”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两下把顾涟漪衬衫下摆从裙子里拽出来,紧紧攥在手里。
“好像在楼上吧,都上锈了,我随手就给扔了……”
顾涟漪横了她一眼,“你怎么不把自己扔了?”
“我倒是想了,你现在立刻把我扔门外头去,我倾家荡产酬谢你。”
两人互相搀扶着上楼梯,边走边斗嘴,颇有些苦中作乐的萧瑟意味。
殊不知,两人说的、做的,所有事,都已经被完完整整的记录,即时呈现另一群人面前。
……
连峥拿到艾君的私人号码,詹青云假装顾涟漪公司同事,打了这个电话。
艾君全程和蔼亲切,当得知顾涟漪还没有回公司时,提出:“……你们什么时候联系到小顾,让她给我个消息,挺招人喜欢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说也是从我这儿离开后失联的,我这心里放不下。”
挂断电话的同时,连峥的车正好到达目的地——监控画面中显示的桥头。
两人下车,连峥甩上车门,力道有些大。
街边路灯已经亮起,莹莹白光幽幽的投射到路面,陈莽带来的人都在忙碌,一部分人四散各处寻找着什么,另外一批人正在架设高瓦数的LED方灯,每十几米一个,以桥为界,向两边纵向延伸。
伴随着发电机启动的轰鸣声,整条街道恍若白昼。
连峥举目四顾,路面干干净净,路边是郁郁葱葱的杂草,看不到一丁点儿异样。
若非事先知晓,很难想象,就在不久前,曾有两个女孩从这里失去踪影。
陈莽走过来汇报进展,“对方清理过现场,我们在一个灯杆上发现一点酒红色车漆,还没有送去检验,但颜色跟詹小姐的车型匹配得上。”
正说着,远处有人喊:“找到了。”
紧接着,那人跑到连峥面前,站定,恭敬的喊了声“连爷”,然后小心翼翼的摊开手掌。
“在一堆石子里面发现的,压在底下。”
那是一个变了形的弹壳。
对方用了枪?陈莽暗自心惊,不敢去看连峥的表情。
但眼睛避让,身体依然能感知到气场——自右方而来的杀戮气息蓬勃汹涌,寒铁冰刃一样。
陈莽甚至感受到右胳膊的肌肉在不自主收紧,那是人体面对强大威胁,被激发了本能的防御反应。
连峥修长的手指捏过弹壳,看底部撞针点旁的批号。
“这批货一直是台中帮出的,调人过去,让他们交代最近出国几批货,卖给过谁。”
陈莽肃然,“连爷,台中帮的话事人德高望重,在整个台省都很有影响力,我们在台的兄弟不算多,要做到什么程度?”
连峥一秒都没有犹豫,低沉的声音,有着藐视一切又能颠覆一切的桀骜,“程度?我只要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