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动手我就动手了?现在是你抓着我的手不放,动手的是你!
“登堂入室?我是来找同学借书的,反倒是你一个高三的不准备高考来这儿干嘛?”
顾涟漪觉得很是荒谬,这人出门急,脑子落家了?
天棚上那颗明晃晃的摄像头是摆设?
太妹还在叨叨,连篇累牍,聒噪得很。
顾涟漪这几天心情就没好过,此刻更是压抑着以暴制暴的冲动。
小时候性格养成的关键阶段,有5年生活在东北,致使性子多少有点糙,烦别人没有重点的叨逼叨。
手痒痒,但不是特想在学校惹事儿,虽说没有发过毒誓什么的,那也不能这么快就piapia的自扇嘴巴。
深深吸气,慢慢吐气。
“我不跟你吵,那样显着人没涵养,但我得跟你讲讲道理。这桌子是不是你踢的?凭什么踢?刚才要是我没拦住,你又要打人,凭什么打?
“动粗总要有个理由,不管不顾打人毁物的只有两种,疯子和疯狗,你觉得自己属于哪种?以为自己是girl crush?告诉你不是,你这叫发病。
“狂犬伤人知道什么概念吧?别人不是怕你,是怕疼。你不是不可以嚣张,回家关上门,别影响别人,你把沙发啃了吃都没人管你。”
顾涟漪说着话,眉头松不开,心里嫌弃自己越来越娘炮,说这么多干什么玩意儿,能动手为何要哔哔?
可转念一想,这是教室,是校园,是个保留着70%圣洁属性的地界儿。
辩论代替拳脚,这事儿并不可耻,本身性别女,如今娘一点儿,也算是顺应天命。
她释怀了,又很是满意自己的能屈能伸,觉得成长了,好像又比昨天的自己出息了一些。
她眉头松开,总算是有点笑模样儿。
粉润的唇瓣微微弯着,太妹刘扬觉得,这是在讽刺,在嘲笑。
“你笑个屁,妈的赶紧把手给老娘松开,信不信我弄死你!”
她松开了。
怪不得觉得虎口那里卡着东西,原来是捏着捏着就忘记了。
手腕被松开,刘扬当即扬手,要往顾涟漪脸上招呼。
不惹事儿不代表乖乖挨打,顾涟漪抬手挡开的时候用了点巧劲儿,看起来是单纯的防御,那太妹的胳膊却火辣辣的麻了一片,瞬间耷拉下去,动不了了。
“上一个打我巴掌的,你好不好奇她的下场?”顾涟漪冷飕飕的说道。
说来这太妹点子也是背,这一幕被恰好赶来的班主任目睹,“手放下,你们在干什么?!”
矮个子小男生很是尽责,指着这边道:“老师,就是那个画红嘴唇儿的欺负我们班的人,那个学姐看见了就进来把她制止了。”
要不是碍于场面严肃,她很想夸那小男生一句,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欠赞呢?
副校长室里。
“……各位老师,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高二8班的班主任很是没面子,阴沉着脸朝太妹低吼,“立刻把你家长找来!立刻!”
刘扬心里发慌,看顾涟漪在那儿巧笑倩兮侃侃而谈,更是气得直跺脚。
“不是我先动手的,是她!老师你看我胳膊到现在还麻着!”
高二2班老师听了这话,不乐意。
上我们班欺负我学生,你还好意思叫屈?
执教生涯最最痛恨的就是这样的学生,自己不着调,偏还要耽误其他孩子用功。
监控录像三位班主任已经共同确认过了,孰是孰非一目了然,再听听几个学生的陈词,不过就是走个程序而已。
副校长全程公平公正,即使面对刘扬的狡辩,也是认真听完,反正看起来是这样。
顾涟漪心底难免唏嘘。
心道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校长室那天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原校长的党羽在很短的时间内都被架空甚至挤走,看似温和的副校长,实际行动上则是雷厉风行。
即使侥幸留下的,如郭丹青一流,也是待遇大不如前。
啧,都是老戏骨。
很多年前,少年时期的连峥就告诉过她,想要判断一个人是敌是友,别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最后做了什么。
所谓万变不离其中,一个人的言行无论多么无懈可击,最终都是为真正的目的服务。
副校长又问了她几句,感觉,就是象征性的。
之后便示意她可以离开,叮嘱她高考迫在眉睫,要抓紧一切时间复习,还说:“心态放平,尽全力,坦然面对结果,要始终坚信,岁月从不辜负平静努力的人。”
顾涟漪痛快的干了这碗鸡汤,礼貌道别。
赵蕊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见顾涟漪一个人出来,便立刻起身迎上去,憋了半天挤出一句:“学姐,运动裤,你还用吗?”
慢半拍想起来这茬,笑笑说道:“用啊,回头洗干净再还你,谢啦。”
事实上,运动裤就是个借口,只是听说了有人找她麻烦,给自己创造一个合理出现的理由而已。
赵蕊看着这一幕,忽然眼眶一热,抽噎起来。
嚯,这怎么一眼合不合就掉金豆子。
“快别哭了,刚见识了你们班班主任如何护犊子,别一会儿撞见了,以为我欺负人。”
安慰不顶用,顾涟漪想,索让她好好的哭一场,也是个释放。
至于哭点是什么?
她猜,大抵是感慨,居然有这样一个人创造了这样一个契机,让她明白自己并非孤立无援,多日来的委屈也终于得以宣泄。
她联想到纪中野,她这几年过得消停,还真多亏了他默默的庇护。
果然有对比才会有鉴别,那小子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忽然又高大了一些些。
脑子里忽然飘过一行弹幕,‘和平年代无名英雄’,然后,被这句话惊呆,心中一阵恶寒。
这是上个世纪的用辞了吧,见了鬼了,一定是文言文背的太多,复古,复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