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事儿,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了起来。
季烟下意识的挣扎了两下,将自己从池北琛怀里挣脱出来。
池北琛不自觉的哼唧了声,重新将她拽回怀里,抱好,含糊不清的问:“怎么了?不舒服?”
大约因为没醒明白,他说话都有点迷迷糊糊的,可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松懈,紧紧的,很用力的圈着季烟,不让她动。
这一刻,季烟忽然有点动摇了。
池北琛的反应,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她想怀疑都不行。
可白染的话,高书雁的来电,却像两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心上,让她心里闷得慌,几乎喘不过气来。
趁着池北琛迷糊之际,季烟试探性的开了口:“老池,你为什么骗我?”
“……”没有回应。
两秒之后,池北琛才猛然睁眼,看向季烟:“什,什么?”
酒后的痛意在脑袋里扩散开来,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小刀,不停刮着神经似的,疼的难耐。但季烟的话,却像一把铁锤,将那点痛意彻底击碎,让他迅速清醒了过来。
短暂的心虚后,池北琛才逐渐恢复了平日里的淡定。抬手轻拍着季烟的后背,“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他口吻淡淡,表情平静,看起来坦然到了极点。
要不是高书雁今晚才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季烟还真会以为白染是在说胡话。可现在,她只能感慨,池北琛的演技真好!
好到让人难分真假,不自觉的,就会被他带入戏中,相信他所谓的真心。
“没事。”季烟弯了弯嘴唇,伸手从枕头边摸出手机,解锁,递到池北琛面前:“只是今晚接到了通电话,对方自称是你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所以想问问你而已。”
这话说得轻巧,却像一把利剑,狠狠刺穿池北琛刚才的伪装,将他话里的虚伪全部挑破,将气氛渲染着阴沉不已。
池北琛愕然,静静的盯着季烟看了好一会儿,才朝手机屏幕看去,在瞧见通话记录的那一串陌生号码时,心头猛然就是一颤。
他没有记人电话号码的习惯,但却知道,高书雁的手机号码是高添高价拍的,后面五位数字全是“6”,这么显眼的号码,还真是想忘都难。
这一刻,池北琛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圆谎了,只能抿着唇,企图将话说明白:“有关高书雁的事,我之前有提过,我们的确有婚约,并且还没取消。但我已经和家里提过了,我父母很快就会和高家联系,取消婚约。”
季烟轻笑:“这位高小姐应该是艾瑞科技的千金吧?池老师,你方便告诉我,为什么你一个普通老师,会和艾瑞的千金小姐定下婚约吗?”
她两眼弯弯,侧头看向池北琛,似乎真的只是好奇。
池北琛沉默了两秒,才说:“很抱歉,我没有对你坦诚自己的家庭。之前是觉得不重要,毕竟结婚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但后来,的确是因为心虚了,怕你发现我在骗你。”
“所以呢?”季烟越听越想笑:“所以你打算骗我多久?一边和我维系婚姻关系,一边和高小姐保持未婚夫妻状态?还是,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跟我离婚,回归到你的家庭里,娶你的未婚妻。”
“季烟!”池北琛抬手按住她的胳膊:“我并没有这样想过,我……”
“没事,这样想也没什么错。”季烟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说辞:“像你这种资产阶级的大少爷,总有叛逆的时候,好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外面的女人有多好骗。好了,现在你骗过了,也骗到了,也该回去继续你的豪门生活了。”
说话间,季烟猛的一抬手,直接挣开了池北琛的禁锢,力气大的出奇。
可她的语调,却平稳的如同三月春风,温温柔柔的:“我不怪你,也不觉得你有什么错,人这辈子,谁还没点叛逆的时候?只是以后,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了,这样大家都能过得轻松点。”
“好了。”季烟忽然松了口气,干笑着从床上起身,穿上鞋子往外走:“我先去客房冷静冷静,毕竟好不容易捡到你这么个大少爷,眼见着一脚都踏入豪门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阔太太日子了,又马上要回到从前那种平凡到不能更平凡的日子,落差还真有点大。”
说着,她已经走到门口,打开房门,阔步走了出去。
池北琛一直躺在床上没动,甚至都没转身去看季烟的背影。直到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彻底在耳边消失,他才拧开床头灯坐起来,斜倚在床头整理思绪。
虽说,他早就想过季烟知道这些后可能有过的反应,但却没想过她会这么淡定。
她要是真的发发脾气撒撒火,池北琛还能低声下气的哄哄她。可季烟今晚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话,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她就那样走了,一步步的,凌乱的很,毫无章法的出了门,让他连个挽留的借口都找不到。
池北琛想解释,却也知道季烟不想听。
她现在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听不进去。就算是他真心实意的解释,也会被她理解成借口和骗局。
这一刻,池北琛忽然明白了“自作自受”这四个字。
他谁都不能怪,只能怪自己。
季烟有错吗?没有。她发现自己被自己的丈夫骗了,做出任何过激行为都是正常的,都是能被理解的。
高书雁有错吗?似乎也没有。她只是站在一个未婚妻的角度,给和自己未婚夫来往过密的女人一个提醒,或者说是警告而已。
唯一有错的,大约也就是池北琛这个男人了吧。
他既和季烟结婚了,又没对她坦诚自己的实际情况。就连高书雁这个未婚妻,都没安顿好。所以所有的责任,都该由他一个人来负。
从床上起身,池北琛放慢步子,小心翼翼的朝客房走去。
看到紧闭的房门,他抬了抬手,可却没能抬起来,只能讷讷的站在门口,对着紧闭的房门发呆。希望里面能传出一丝半点的动静,让他知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