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莱夷之寇,保存了营丘,本来是令齐人欢欣鼓舞的一件事情。但是人们却未对浴血奋战的将士有太多褒奖与慰问,而是去拜一个巫师。他们认为也相信是巫师施用了法术,保佑了营丘及百姓。并且给予了子弟兵百倍的力量,方才杀退莱寇从而祛除了灾难。太公对此感到十分的气愤与不平。将士们用鲜血甚至生命换取到的胜利,怎么会变成了巫师的功劳?遂有心除掉这一巫师。他将自己化装成一个疯癫的人,并且捆绑起来,教便装的武吉及一班兵卒押着自己来见巫师,请之祛邪。
巫师给太公点了净水,施了法咒,忙活了半天。但是,却没能起到一点效用。太公猛然挣断缚索,手指扣住了巫师的寸关尺,将他制住,并且假作疯咬脖项,欲破脉吸血。巫师惊慌失措,脸色惨变,又挣扎不脱,只有大呼“救命”。
太公缓和下来,对在场的人众说道:“他(指巫师)既然有预见之能,却怎么没有料到会遇到今日的厄运?他既然法力高强,能耐大得很,却怎么不能够救得自己,反要来求助于旁人?”命人用绳索穿了巫师的琵琶骨,绑一个结实。继而以狗血淋头,牵他到大街上游行示众。最后,处以火刑,烧死了巫师。
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不久,太公到下面体察民情,有人喊冤,向太公告发营丘的牧正东郭泰处事不公,草菅人命。原来,东郭泰在一些争讼案件当中并不去认真和用心审理,却以个人好恶而采用了一种极其特殊的方法,作为判定胜诉与败讼的依据。其人善射,因此上也教争讼双方比赛射箭。技艺优者胜诉,劣者败讼并要接受处罚。当然这样做是极不公平的,不能令人信服。并且由此而产生了太多的负屈含冤者,甚至有坐牢或更被杀头,还有的人火气淤胸而致死。百姓对此颇有微词,怨愤不算小。
太公大怒:“为官怎可如此胡来?”他问人们:“我若为你们主持公道,谁人敢来同东郭泰打官司?”
“我敢,”有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他叫董夫,不久之前娶亲,孰料半路为他人抢劫去了新妇,因此争讼。但想不到的是,牧正东郭泰却以箭术来断案件。对方是一名百夫长,武官当然多数箭术都很好了。而这董夫只是一个农夫,与人家比赛箭术如何能赢得,自然被判败讼,而且还被罚了两斗粮,吃到了一顿鞭子。年轻人认为太公可以为自己主持公道,因此上敢于来同东郭泰争讼。
太公带着年轻人来到了东郭泰的衙司,东郭泰慌忙迎接,问太公大驾来此为何公干。
太公道:“为了一桩争讼之事。”
“还有人请公评断,如果不是太大或太过棘手,交给下官处理便是。”
“但这件事别不一般,听说你在判定争讼之事的时候向来以箭术来论胜败,是否?”
东郭泰心中一阵紧张,担心太公计较问罪,只能道是。
太公道:“好,方法既简单又实效,别出心裁。并且,由此可以激励人们去学射。眼下这一桩讼案,也完全可以用此方法来断。”
太公的话犹似是对东郭泰与他的断讼方法加以肯定,东郭泰不禁喜上眉梢,连声道:“不敢当受夸奖。”
“董夫,”太公唤那一年轻人至眼前,又转对东郭泰说道:“他要同你争讼。”
“什么,同我争讼?”还从没有谁敢于同地方长官争讼,东郭泰自觉新鲜。他问太公:“他告我什么?”
太公道董夫:“你自己说来。”
董夫道:“牧正大人断讼不公。”
东郭泰闻言,有些恼怒,脸色阴沉下来,喝问:“我如何一个不公?”
董夫道:“断讼论理论情,讲究依据,天下何曾见闻有以箭术断评讼事胜败之说?断讼与箭术高下有何干系?毫无呀。”
东郭泰忿然道:“我是营丘的牧正,说以箭术的高下来论定讼事胜败,你们为下民者休得乱议。你若想争取胜讼,那平素就在箭术上多下一些苦功夫。”
太公止住二人的争辩,道:“董夫,你既然状告牧正,若想争讼获胜,那么还是以东郭大人的方法来断吧。如果牧正在箭术上落败并因此而败讼,也让他口服心服,无词可说。不必担心,本公自会公平论断是非。”
“是,明公,”董夫不再异议。
东郭泰心中有底:“我之射百步穿杨,不敢说赛过后羿、逄蒙,却是其他任何人所不能匹比的。你不过一个把执锄头的农夫,岂不是自取其丑?好是愚钝。”
于是,东郭泰同董夫来比赛射术。结果却好是令人不可思议,董夫颤微微,十分吃力地好歹拉开了弓,所射出的箭也看不出有什么劲力。可以说,是飘着射中了靶束。但是东郭泰所射出的箭术反倒脱靶而飞,偏离的程度太大,连他自己也有些犯傻,不能相信,又不禁汗颜:“白日见鬼了,邪门,不应该呀。”又怎知太公在一边施弄手段,使得董夫的矢中的,却偏了他东郭泰的箭。
太公当即判定,董夫胜讼,他之前新妇被劫的案子复审。
东郭泰当然不服,大叫:“明公,这农夫必定施用了巫术。”
太公冷冷地道:“你若想在日后的争讼中获胜,那不妨也去学一些巫术。”即行革掉东郭泰的官职,以武吉为营丘的牧正。因为东郭泰在对莱夷的作战当中立有一定的功劳,所以太公对他不作其他的追加处罚。
东郭泰案子咬牙切齿,怀恨深深,拔脚走人,投奔到奄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