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夏桀,必须险要拔除他的羽翼,拔掉他的牙齿,斩断他的爪趾。前番已经灭掉了葛、昆两国,现在的矛头指向了顾国。汤武王将数路(主要是东方)诸侯所组成的联军(称之为汤军,征进当中陆续有其他的诸侯将兵加入进来),对它行以征伐。
顾命侯姓尚名柏,将兵列阵,指着对面的汤武王斥道:“履一小子,不思免死宽释的浩荡王恩,反而聚召天下诸侯反叛,违背道、法、礼、义。若不罢兵改悔,晋表谢罪,必死于今日。”
汤武王说:“尚柏,桀王无道不德,你身为重臣,非但不加劝谏,反助其虐而残害黎民如兽之害。本王定然擒你于阵前,以答天下。”
顾命侯说:“待论刀兵,以证谁强。”
在其身后闪出一员小将,叫道:“君侯,休与小子啰嗦,待末将取下他的首级缴给您。振我军威,以儆众逆。”
顾命侯见请命将赤脸金睛,相貌脱俗。其名戚烛,怀有异术。
征得了顾命侯的同意之后,戚烛驰车直向汤武王。汤将云知抢出军阵,应敌于烛。二将往来驰骋,大战到一百回合,也难分胜负。云知将剑化为刃山,盖压戚烛。戚烛见识不好,射身而走。只丢下驾驭车马的兵卒与战车,皆遭粉碎。戚烛逃还本阵,由后腰扯出一支小旗,迎风一晃变成大红旗帜。戚烛将红旗舞动。有军士推到队列前边一百辆红色的车子。军士退后,见那车子上腾地起了火苗,出现了火马拉辕,车载火鬼并驾驭,齐冲向汤军。
汤军大乱。幸好云知以见化作长郭,挡住了火攻,使得一军全身而退。戚烛见不能大功,也不便宜追赶。既然敌人退却,自己见好就收,同顾命侯也撤兵回了城池。惟恐汤军回头袭城,戚烛置四条火龙游动于四周城墙之上。
汤武王召集众将商议:“敌将火术厉害,如何克制?”
众将说:“克火必水。”
臣子义仲说:“闻昊英侯庭真娶河伯之女为妻,生育一子,名芳,虽弱冠十七,然而武用非常,通于用水之术,可召来对阵戚烛。”
于是,盟友昊英侯庭真使快马飞驰本国,调公子芳。
庭芳面如黑漆,肤似墨染,满擐甲胄,威风凛凛。来到两军阵前之后,即引兵至关前搦战,单挑烛。戚烛出战,会斗庭芳。结果,难见输赢。戚烛重施火车之阵。庭芳见之,一阵冷笑,不慌不忙将剑向地三划两画。平地马上涌出大水来,抛起浪潮,将火车之阵顷刻间尽行卷覆其中。戚烛大骇,急忙调来城上的火龙,由空中向下欲烧芳。庭芳攻出四团水来,将火龙崩解消失。庭芳更见精神,将戚烛裹在水团之中活擒。
汤武王释戚烛。戚烛感恩,留在帐下听用。
庭芳仗术,划出一道大水。水头冲开城关,倒塌墙围。收水之后,地面并不见泥泞,这便是法术的奇妙之处。汤军由缺口杀入城池。顾命侯逃跑当中,遭遇汤将山虎的截杀。未战三合,即被对手一刀腰斩。
汤武王得过顾国领土之后,挥师而趋韦顺侯的方国。
韦顺侯仁(本姓姒,后就封于韦国,更以韦为姓氏)心下恐慌,赶紧布置城防。其子史丁献策说:“父亲,敌众我寡,难当汤军。听闻我国中冷石山上有几位仙人,各怀异术,可以重金聘请,前来助力,必能克汤。”
韦顺侯点头,以六对童男童女、一百头牲畜为食俸,以金一百斤为聘酬,由史丁奉上冷石山。
冷石山上有六位所谓的“仙师”,分别号一气仙、二气仙、马天师、洪天师、黑天师、伏天师,各具异能。只是品行恶劣,在一方是十足的大祸害。见得韦顺侯的礼物,六“仙”大喜。其中一气仙说道:“只是我们应了朋友的约请,要去赴一个宴会。因此,至韦城要耽误一些时候。可以使徒儿灵心童子先趋那里,以解燃眉之急。”
史丁只好带着灵心童子先回到了本城。
别看灵心童子年岁不大,但是心气比谁都骄傲。立身于汤军营盘的辕门之外搦战,并口吐狂言。汤将庭芳出营,与之会斗。大战良久,庭芳难以胜得童子。无论施用什么路数,甚至最绝的招式都不能奈敌方如何,人家好像早就知道你要怎么动作,总能提前防备到位。如果不是童子的攻杀之技逊色,庭芳怕是早就折身他的手下。
“不如以异术胜他,”庭芳想到了这儿,冷不丁地张口劈出一团水来。只听一声响亮,庭芳以为得功,张目观来,却只是将童子的护胸、背的铠甲击打得不成模样,而童子不见。
庭芳暗自纳闷,“这童子哪里去了?是经不得我一击而作了粉末,还是遇水化了?”猛然觉得脑后生风,大叫:“不好。”向前一个滚翻,逃过一劫。童子一剑劈空。此贼早就窥察到了庭芳的心机,快速隐遁身形,到在了庭芳的背后,施法暗手偷袭。但他没有想到庭芳反应极其迅速,自己没能得手。
二人继续厮杀,灵心童子突施“冷箭”,将一把三十六齿的“天母梳”劈将出来。这宗法宝光耀耀夺人眼目,瞬间增大。芳大骇,情急之中拼力向侧边跃身闪避。稍微有一点迟慢,体肤多了几道血槽,庭芳大败而走。童子随后大赶,旨在剥夺敌方性命。庭芳有护将二员,一个叫向东,一个叫向西,上前救护少主,阻挡童子。不知“天母梳”厉害,向东的身躯被这宗物件“梳”成了十数条。向西忙乱之间想用剑将梳子劈坏,但是白搭。剑崩断,自己也遭到绝杀。
庭芳一脸惊悸,逃回本营。外头灵心童子叫骂不止,耀武扬威,得意忘形,欲见张狂。惹恼了汤将戚烛、李志远,双双出战,来降伏童子。童子不能取胜,祭用“天母梳”。戚烛忙用火来烧,然而童子灵通,窥知你心计,急忙将梳子收回。李志远、戚烛乘机抢攻,灵心童子心有余但气力难支,只好退却回关。
戚烛、李志远回营,上禀灵心童子的奇异之能。他的心好像同自己的心连结一起,自己想做啥,咋个心思,对方基本能够洞察。
伊尹也在军营之中,帮助汤武王出谋画策,他说:“闻某些修道的人练就有一宗叫‘通心术’的异能,你心中正在想什么,他既能够知晓得一清二楚。童子应该即此一术。但是这童子狂傲,是致命的弱点。你俩可于明日唤他出关再战,不论在会斗之前还是在会斗之间,辱不休,骂不止,激他内心长忿不平。即便他明知是你们在故意如此,施用‘激将’之法,仍旧会中招就范。我方军士再于同时大震战鼓,更加乱其神智。你二人可乘机取他性命。”
于是,戚烛、李志远二将于次日至于关前搦战,用羞辱之词(因为对方昨日战败丢丑,正可借以嘲讽)挑逗灵心童子出城来战。童子怀忿而出。戚烛、李志远依伊尹之计,战斗之间脏话犹似连泼水,辱骂喋喋,只激得童子火拱旺烧,心气浮躁而不能沉稳。那边战鼓隆隆,号角哞哞,这边韦军不知所以,不甘低落,也同样鼓号张扬其声,“咚咚嘟嘟”齐鸣。如此,彻地惊天,更加给童子增添了烦乱。神慌智昏,灵心之术一时得不到有效的应用。戚烛与李志远裹住了他,紧行逼迫。灵心童子意乱之下又想抓天母梳,但已然不及,敌方的兵刃给他中于身体。童子一命呜呼。
汤军奋力攻打城池,韦顺侯堪堪欲没。这关头,空中六团黑云出现,降下六个怪人来,正是冷石山的六位“仙师”。正在朋友处玩得兴致,忽然心血狂翻,掐指一算,却是六人共同教出来的宝贝徒弟一旦命休。既悲痛又愤怒,因此上急急来在韦城。
这六个妖人向攻城的汤军将士施用开了毒手,阴云空中翻滚,狂风怒号,大有冰块似牛头,小有冰雹赛鹅卵,倾泻地间,伤人无算。
汤武王急忙命令戚烛:“施用你的火术,以化其冰、雹。”
戚烛领命,横行火焰,升腾热浪,冲散头上阴云,化冰、雹为蒸汽,从而挽救了万千生命不受祸殃。
六“仙”一术不成,再行二技,展现千百阴兵。幽魂饿鬼尖唳,扑而附着于一些汤军将士的身上,反击本家。汤武王的第六子太常将辟邪剑出鞘,神光所至,鬼魅皆销。六“仙”施大水行攻。却有庭芳剑划九渠,将大水全都泄去。六“仙”接用火术,洒落无数赤色的石子,变化成一头头火牛,向汤军冲撞而来。庭芳赶忙筑起水墙,行以阻挡。但是想不到的是,火牛撞破水墙,而自身无事。火非平常之火,凡水对它不能克制。无法破解妖术,自然是承受厄运。汤军被火牛冲突得七零八落,将士四散而走。
汤武王见此惊骇,心说:“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空中来了一个青年,高声叫道:“汤武王,汤军将士,不要惊惶,救星来也。”投下一口口宝剑,无不中的,均剟在火牛的背部。“扑”地,火牛皆崩化齑粉。青年收剑,上千口聚为一口。
六“仙”见到杀出不速之客,坏了自己的好事,怒气冲天,飞一群火鸦烧向青年。不知青年有超常的能耐,劈手扬出一把东西来,扑散黄沙,火鸦全给消灭。伏天师暴跳如雷,仗剑直取青年,“噗嗤”一剑,刺透胸膛。青年死了?没有,哪有那么容易。伏天师认为得手,拔剑而出。谁想,青年“扑”地身散成沙土。有沙粒入眼,迷了伏天师的双目。伏天师赶忙来揉搓,却不备有人背后一剑劈下,分他两半。正是青年为之,运用异能而斩妖人。
“啊呀,你敢残杀我们近乎手足兄弟的道友,”一气仙、二气仙、马天师、洪天师、黑天师五个妖人发着怪啸,扑向青年。
青年人不慌不忙,囊中摸出一根钉子,念叨了一句什么,钉子在掌心化作一道黄光,继之而成黄龙,连续钻透了马天师、洪天师、黑天师的胸背,杀死。一气仙、二气仙见势不妙,一个由口中吐射一道白光,一个打鼻孔之内喷现两股黑气,化成了大盾,保护住自己的身体,随即投向城北不远处的密林,逃生而去。
青年将身尘埃,问道:“哪一位是汤武王?”
经人指引,他在汤武王面前按伏拜。
汤武王连忙将他搀起,说:“壮士救我一军,该是本王谢您,怎敢当此一拜?不知姓字名谁,家乡何处?”
青年未即时做回答,而是问道:“大王可还记得龙门山恩放大彦之事?”
“大彦?”汤武王略思片刻,“哦”了一声,说,“记起来了。”
原来,多年之前,桀王凿芩山以取其水,徭役百姓,酷吏横凶,因此惹翻了一人,他叫大彦。为了争一口饱饭而同监吏对抗,险些被处死。大彦一怒之下杀死了监吏,带着一帮工地上的平民与奴隶,造了夏廷的反。得到了许多民众的拥护,势力日益壮大。桀王震怒而又恐惧,下旨剿灭。大彦并自己的义军且战且走,同王庭及各方国的军队连续作战,最终彻底瓦解与失败。大彦及残部最后是在龙门山遭到了汤武王(当时还是商侯)与其他几路诸侯的人马的围困,深陷绝境。早闻汤武王仁义诚信,便派人同他谈判。大彦甘愿授首赴死,残部也放下武器,停止抵抗,但有一个条件,请求汤武王放过自己的幼子博津以及所剩不多仍旧相随的勇士。如汤武王不答应,他将与残部血战到底。汤武王怜惜英雄豪杰,秘密恩放大彦等众。但对他们有要求,从此销声匿迹,不可复兴乱事(汤武王也是不想为自己招来祸事)。大彦应允。汤武王为了掩盖旁人的耳目,也便向桀王有所交代,于是由死人当中寻找到了一个酷似大彦者,摘取了首级,献到夏都。
汤武王记起一切,问青年:“你与大彦……?”
青年答:“贱民博津(尚无姓),正是大彦的儿子。大王当年纵放家父与小子,我们隐匿山林之间,生活下来。您的恩德,我父子永生难忘。家父每每提及,仍然感激涕零,谨嘱小子日后必当厚报恩主。今闻大王吊民伐桀王之罪,诸侯莫不响应,教人振奋也。小子身强力健,又怎敢深居家中而不至军前效力,战场杀敌,清算无道昏王的爪牙?于是前来,仅凭十年之间跟随山中神仙所修之拙劣技艺,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汤武王大喜说:“千军(士)易得,一将难求。观你力拯一军,剪除妖人,本领端的不俗。能够投我军中,真是太好了。”留博津于帐下为将。自此,天帝所遣下凡的五位星官尽归汤营,他们分别是金星李志远、木星柳云知、水星庭芳、火星戚烛、土星博津(博津还具有土遁、土行之能)。
汤武王整顿人马,组织兵力再击韦城。韦顺侯自知负隅顽抗必然一条死路,迫于无奈,携子史丙、史丁(上面还有史甲、史乙,但早亡)开城纳降,乞求能够得到一条活路。
汤武王数韦顺侯的罪过:“你也是禹帝之后,同一妫姓,却不为祖先事迹为标榜,训诰遵导,扶擎有夏,反而助王桀滥行不仁,为虎作伥。你罪当处以极刑。姑且念你降从,可饶不死。”杖韦顺侯四十,削去爵位,贬为庶民。以其子史丁替代,选韦国兵将,充入本军之中,随而前往伐桀。
有报:“太师忠贤侯(有施侯)喜沛屯兵于娀城,阻挡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