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桀王召干辛问道:“前些时,终古奏天下诸侯多藏怀叛心贰志,此请如果真的存在,拿什么可以平制呢?”
干辛说:“大王放心,此事并不难。可以诏谕天下,召会各路诸侯于京都。倘若诸侯至齐,大王可以武勇遍示他们。诸侯看到大王的威风,绝然不敢反叛,如果有不尊王诏,不来朝者,即发大兵征伐于他,以杜绝后患,同时警告其他。这是万全的计策。”
桀王大悦,当即颁发旨意,遣派使者,召天下诸侯俱要在本年的三月三日至于京都,应会朝王。如有违期,降罪示罚,决不姑息。旨意下到各国,时日甚紧,尤其对于远途者,众诸侯不敢怠慢,不分昼夜而起行,齐集于王城。
桀王二十一年三月三日,桀王坐于金殿之上,文武群臣排列两厢。众诸侯齐入朝堂,山呼礼毕,退到旁边。
桀王说:“朕承先王基业,治理天下业已二十余年,对卿等封邑的政务不曾过分地干涉,各自相安自得。但是听说你们当中有一些人怀有贰心,蓄谋反叛,朕为此深怒。但转而思来,也或许是由于前期为了建造琼宫瑶台而加征了太多的赋税贡饷,使得各国多摊派了一些,也可能是由于朕的其他某些做法太多不合你们的本意,对你们缺乏关爱,所以呢,使得你们对朕产生了一些埋怨。朕以宽德为怀,姑且念众卿无不奉召齐至朝殿,心中还存有王命,不予追究,警告各位往后要好自为之。殿堂之上有宝鼎重千斤,不知你们当中的哪个人能够举起它来?”
众诸侯纷纷摇头。
桀王再问:“那你们看朕呢?”
众诸侯无人应答。
桀王说:“便看朕一试,能否只力举起。卿等观来。”说完,起身离座,走到了一尊铜鼎的前面,伸双臂抓住了。而后运力,将之高举过头顶。并且,绕殿走了三圈,遍视诸侯,且说:“卿等如有异心的,具朕同样大力气的,不妨可以出班来比试。”
众诸侯大惊,面面相觑,大多回应:“不敢。”
桀王放下铜鼎,面不改色,气息如常。文武及诸侯齐声称赞。惟有有缗侯(缗)伍熊,年轻气盛,性情耿直,见桀王以勇力压制诸侯,不由生火,就想造次。其族兄有仍侯(缗)伍丘在侧,以手狠捏了一下他的大腿,有缗侯这才忍压住了怒气。
桀王对诸侯说:“有贼叫田,煽动贱民暴乱于造陵工地。现如今,暴乱已经平制,田在押。观朕怎样处治于他。”随即传旨,提取田来殿。
工夫不大,解来一人。见他脸形窄瘦,皮肤黝黑,赤身裸体。因为受到过酷刑,累累伤痕可见,走路蹒跚。但是面上显露刚毅,头总是昂着,发须皆张,二目充怒,有永不屈服、宁折不弯的气概。紧接,有武士推来了一个特大的兽笼。在里面关着一只斑斓猛虎,摇首翘尾,扑栅欲出,不住的吼啸。桀王又令将田塞投而入笼中。顷刻之间,惨叫声凄厉而起,可惜一条壮士,被兽中之王撕扯的鲜血淋淋,肢体不全。唬得在场众人不寒而栗,目瞪口呆。
桀王对诸侯们说:“谁若背朕,下场同是。”
桀王降旨,排摆筵宴,款待众诸侯,俱沉醉方散。
次日,诸侯谢宴,各以珍宝献上,礼物丰厚。桀王眉开眼笑,满心欢悦。之后,桀王单独留下了有仍侯,遣其他侯伯去之。有仍侯不知吉凶福祸,战战兢兢。
桀王笑脸赐座,有仍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桀王说:“朕问爱卿有琬、琰两位夫人,姿色超群,艳丽绝伦,不输于本王的妹喜,可带来朝城否?”
有仍侯回答:“二妾颜惭,门外人讹传其美而已,怎敢比较大王后宫的喜妃?”
桀王说:“卿不要掩盖,美便是美。朕有心将琬、琰二娇充纳后宫,相伴于傍,另外还赐爱卿美女十名,金千两,扩采地百里,免除贡职二十年,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有仍侯闻听此言,不由怒火陡然而生,难以压抑,挺身而起,指着桀王并斥道:“昏君,如何生此邪念?大丈夫岂肯贪图别利而轻舍内妾,辱没自己的名声?断无可以商谈。”拂袖而走。
桀王大怒:“竖臣怎敢鄙夷君王?不识抬举。”命武士捕住有仍侯,当场杖毙。又传忠实的爪牙顾命侯,命他率其本方国的兵马去征伐有仍,平削之国,并取琬、琰两位美人来朝。顾命侯领旨而去。
有缗侯听说族兄无端屈死,怒发冲冠,披甲纵马,率领一班扈从冲击王庭,要杀桀王报仇。但是遭到了龙甲、龙乙两员大将率领禁军的封阻,不能成功,有缗侯只好闯出王都,驰返本国,另做打算。
桀王遣韦顺、昆吾二侯,领兵追捕有缗侯。二侯不敢怠慢,率兵穷追。
有缗侯行至卢山,猛回头,望后边尘头大起,浊“雾”冲天,情知有追兵,急忙命扈从择有利地形,藏伏于山林之中。待到追兵来至,一声令下,齐将箭矢扑射,而后乘乱共发大喊,奋勇攻击。正值黄昏时分,眼线不甚明朗,难以辨识人数虚实,两个奸侯退却。
韦顺侯对昆吾侯说:“有缗侯败我,以为无虞,后必轻防。我可返头重击,定然大功。要不然无法回复王命。”
昆吾侯以为有理,同韦顺侯转身再逐,乘夜疾速而行,由边路抢到了有缗侯的前头,阻断其归路。
韦顺侯大喝:“逆臣伍熊,纵兵午门,背盟离走,反志昭显。大王特命本侯追拿于你。从速下马就缚,或可得免一死,否则,取尔项上首级。”
有缗侯怒言:“君王不德,贪财好色,横虐诸侯,竭尽民材,下面又有你们这些小人竖子趋炎附势,为虎作伥,以致四海怨沸,天下没有太平时候。夏国的灭亡已经不远了,你们这一班鹰犬爪牙也不会有好的下场。”
韦顺侯火起,“死期在即,尔尚不自知,敢大胆妄言。现时,看你能否保住自己的性命。”纵驰战车,手拈长枪,直取有缗侯。
有缗侯起剑、盾接锋,同韦顺侯大战。你来我往,双方杀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输赢。正在这时,埋伏着的昆吾侯率一部兵马突然从缗国人的背后发起了攻击。韦顺、昆吾二侯之兵超过三千(大部属于王军,而非其本方国的人马),而缗人不足一百,势力悬殊。缗人寡不敌众,尽没。有缗侯被昆吾侯割下了头颅。得胜之后,韦顺、昆吾二侯紧接领兵去灭有缗国。
桀王留各镇诸侯于京,等候顾命侯、韦顺侯等消灭叛国回朝,以张显兵威。没有多少天,近臣奏两路兵回。桀王宣三侯入宫见驾。礼毕,三侯上奏扫灭仍、缗两国的经过。桀王大悦,对三臣厚赏。而后,桀王下旨,大设筵席于殿陛,再次召众诸侯齐至,分席次坐定。
酒行三巡,菜过五味,桀王命停止鼓乐,说道:“朕因有仍、有缗二侯叛逆,故而命顾侯、韦侯、昆侯灭亡之国,以此庆贺。卿等如果回到本国,俱不要思想反叛朝廷。若是对朕怀有贰心,则以此为例。”将仍、缗二侯的首级遍示在座。
众诸侯震恐,唯唯听命,连称“不敢”。宴罢,各散。次日谢恩,各回本国而去。
桀王自从大会诸侯并平灭仍、缗两国之后,更加肆无忌惮,恣意乱政。而天下诸侯迫于王上的淫威,无不心存疑忌与畏服,居其位如履薄冰之上,终日战战兢兢。表面对桀王哈腰垂首,实则内心渴求有明主主持天下并可拥戴,异志由此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