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丘听了,心想这建造者真是能整一些幺蛾子,但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窃喜。因为说到攀岩,在李林村长大的李丘绝对算是一把好手。
作为一名探山勘地的野哨人,不论平时登高望远,预警虫灾,还是偶尔充当采药人,采摘出售一些名贵药材。攀岩,绝对算是野哨人这项职业中一门不可或缺的技能。
再说了,那日他泡完那汤奇异的温泉之后,身体机能突飞猛进,也许他在外表看起来相当平凡普通,但实际上,他能感觉到可能目前自己的力量只是稍显出众,可是他现在的柔韧、耐力、筋骨都以日进百里的速度成长,用人形山猿形容也毫不过分,并且这种进化还在一直持续。这也能说明李丘为什么能在逆流走廊中的表现如中流砥柱般坚强。
就个人而言,李丘是觉得攀岩这种活动应该是小菜一碟,但是他看了一下杜理佐如玉如葱般的白嫩小手,立马就猜到了杜理佐面露苦涩的缘由。
杜理佐若在平地,肯定称得上身手矫健,动若脱兔之辈。但是攀岩这项活儿,有个好身手自然容易入门,不过也像学游泳这些,需要大量的经验才能称得上行家。
他说道:“不用担心了,攀岩是我的绝活,我来想办法吧。”
在一块坡度较缓的山壁旁,李丘正在指导杜理佐一些关于攀岩的入门知识,他贴在山壁上,边演示边讲解。
“攀岩是一项综合运用浑身力量的运动,错误的理解往往是只用到上肢的力量,而真正的重心应该放在腿上,但攀岩人的关键部位则是腰。打个比方,人就好比一艘帆船,双手是舵,把握方向,双脚是帆,提供动力,但腰才是人的双桨,既要协调身体平衡,也要在必要的时候提供爆发动力。此外,在攀岩的过程中必须保持有身体的三个点相对墙体稳定...”
李丘颇费心力地传授着,虽然言语词汇上有些贫乏,但好在杜理佐兰质蕙心,一点就通。
纸上得来终觉浅。李丘上蹿下跳,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讲授着。他终觉得还不如让杜理佐自己练练来得强。于是他选定了一个高点,从地面开始攀爬向上。他管这叫“看攀”,意指通过观看他人的攀岩过程,可以学习到攀岩者成功的肌肉运用,技巧运用,路线选择。
李丘囿于对新手的照顾,所以选的这处高点并不难。只见他上下摩擦一下手掌之后,扶住岩石,蹬脚而上。他就是一只山间白猿,两手的指头抠住岩壁上的支点,他就能绷起腿部的力量,利用岩石反馈的摩擦力,轻盈地将身体提上去。
不一会儿,就遇到这段高点唯一一个难点,这是一段朝向山壁内的夹角,像两片左右垂直的瓦片,看上去相当的光滑。李丘在这里屏息了一会儿,一手牢牢抓住原点的墙壁,左手试探性地贴在岩壁上寻找着合适的受力点。先是利用岩壁夹角提供的阻力支撑,紧接着他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牢牢抓住夹角右壁,然后腰部和腿部一同使力,想将身体完全弹到夹缝里,双手也改为双臂顶在墙壁上。但李丘似乎大意了些,他并没有完全卡在两壁之间,在身体姿势变换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开始下滑,但好在李丘及时反应了过来,立刻平衡好了身体力量,双手的前臂、脚尖、膝盖一同发力,终于将自己稳定住了。
杜理佐看到这一幕不禁忧心忡忡,拳头攥紧。
李丘稳了稳心神,检查了一下四周的支点。他开始用双手固定,腰部和下肢提供力量的方式将身体在两个岩壁间向上弹。终于,他用这种技巧在向上攀爬两三米之后,翻过了这处难点。剩下的过程又变得简单了许多,李丘不一会儿就爬到了指定的位置。
重复同样的过程,李丘又以同样的方式,但熟练地爬了回来。
李丘小秀了一手,还是挺开心的。他拍拍手掌,说道:“攀岩一定要胆大心细,但同时也要活用有力量的部位,将身体重心下沉,保持肢体平衡。”
杜理佐替李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始对攀岩有了一些体会。“谢谢你,剩下的时间,我自己来练习吧。”
李丘的任务当然不止是临时充当杜理佐的教练,他还需要考察拟定二人攀爬的合适路线。
但是这个任务反而比杜理佐现在的处境还要困难的多。
李丘走了一个晌午,才将考察完半面岩壁。这并不是说李丘偷懒,反而是李丘很认真勤快地将每一个可以出发的起点都尝试了一遍。
但是结论和攀岩的过程都令李丘满头大汗。应该是建造者的故意刁难,建造者在每条看似可行的路线上都设置了几乎不可能的障碍,又或者是冷酷干脆地将一线可能完全斩断,只留下几乎没有起伏的绝壁。
到了与杜理佐约定的大致时间,李丘有些颓丧地回到那个斜坡下。
此时,杜理佐此时正卡在那处双壁夹角的边上,踟蹰不前,她远远地看见李丘在底下静候,抹了抹鬓角发丝的汗水,缓缓移动,返回地面。
李丘露出微笑,向她打了个招呼。
杜理佐也笑着问道:“怎么样?”
李丘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又摊了摊手:“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杜理佐也笑着摇摇手,表示没关系:“那就等会再说吧。”
回到蒙古包,李丘叼着草根,叙说着之前勘察路线时的情报:“我刚才尝试过这边半面岩壁的可行路线,但是到了差不多二十米高的时候,就像是巧合一般,总是遇到没有落脚点或者坡面太过光滑的情况,大部分区域就像是天然的绝壁,而中间可攀爬的点位存在诸多不连续的区间,就连我也需要极大的运气才有机会通过。不过这才半面岩壁,还有很多路线没考察过了,我明天再仔细找找,应该能找到比较可靠的路线。”说罢,李丘仰面躺在草地上。
杜理佐没有回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杜理佐突然开口说道:“你在攀岩时是如何克服内心的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