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曦光照亮了华思宫,了知和另外一名丫鬟来了,准备服侍君思狂起床。“啊,皇上,深秋露重,您,您没走?”了知万万没想到皇上就这样在屋外一夜,而贵妃也没有让他进去。“嗯,了知是吗?”慕容墨玉看到了知喜悦的点头,又对了知说道:“了知,你就当朕刚来,不要跟贵妃多说。”了知点了点头,心里却想道:就在您记得我名字的份上,我也得帮您说说啊。慕容墨玉又指着另外一名丫鬟说道:“去跟朕的贴身侍卫说说,朕今日身体抱恙,今日不早朝。”
说罢,慕容墨玉扑了扑身上的白霜,嘴角上勾练习了微笑,推门进了屋,看到了只穿着里衣,样子像是刚刚起床的君思狂。他强迫自己的目光从君思狂胸口露着的那波晃动的白皙上移开,忍下想扯下那碍眼的里衣的冲动,对君思狂笑着说道:“今日早朝无事,早早退了,我们就今天去宫外游赏吧。”君思狂若不是一夜没睡,若不是听到了他刚刚说的话,说不定真的会相信他。但君思狂也没有说破,她想了一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对慕容墨玉是怎样的感觉,她不想对不起凡泥,也不想接受有粉黛三千、对她该是有所隐瞒的慕容墨玉,可似乎她又觉得慕容墨玉对她是用心的,她也不想就那样放弃他,还是顺其自然,且行且看吧。“是不是早朝洗脸溅身上水了?换下龙袍吧,不要弄得满城皆知皇上出宫了,本宫也要更衣了”。君思狂不想他穿着被秋霜打湿的衣服,也不想让王子党抓住他的把柄说他谎称身体有恙,好玩乐,不思朝政,不务正业。但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关心他,于是就这样委婉的提醒他了。
待慕容墨玉走了,了知帮说道:“贵妃,其实皇上……”“了知”,君思狂纤纤细指轻点了知的额头,轻启唇瓣,说道:“你又骗皇上?本宫都知道啦,你快做个守信的人吧。”了知呵呵傻笑,挠着头有些羞赧却又认真的说道:“宫里只有贵妃对奴婢最好,奴婢最喜欢贵妃,奴婢只对贵妃守信!”“好好好,本宫知道你也对本宫好,快给本宫拿出宫穿的衣服吧?”了知眼珠一转,就去为君思狂选衣服了。了知捧着一件白底粉花的耸肩、立领、广袖公主纱裙过来,君思狂一看,就说道:“了知,本宫又不是去相亲,你怎么给本宫找这么招摇的一件衣服?”“贵妃,怪只怪您的衣服都很隆重,裙底都绣着彩凤,只有这件不会表露您贵妃的身份啊。”“好啦,是不是这样你知道,那本宫就穿着去吸引吸引人们的眼球吧”,君思狂心里想着:穿的华美点得人尊敬,在街上也不会有人从她身边挤来挤去的,也不错。
君思狂穿戴好了,梳了一个流云髻,就到庭院里等慕容墨玉了。慕容墨玉一进门,痴痴地看着那花中独立的绝世佳人,黛眉微蹙,睫毛蝉翼,贝齿轻咬红唇,玉手遮在额头,正抬头看云卷云舒,随即又粉足轻抬,莲步微移,向他走来。向他走来!“哦,咳咳,你久等了,朕准备好了”,回神的慕容墨玉急忙说道。“嗯,本宫也没等多久,出宫后本宫便叫皇上墨玉,皇上便称本宫舞娘或君姑娘吧,好吗?”慕容墨玉点了点头,又忽的说道:“朕就叫爱妃君姑娘,不会叫你娘的!”君思狂听了,孩童般的张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日的天气还算好,没有起大风,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君姑娘,可有喜欢的东西?”慕容墨玉问着君思狂。君思狂浅笑着摇了摇头,端的是大气端庄。慕容墨玉却觉得君思狂这样平淡反而没有乐趣,因而绞尽脑汁想用什么引起君思狂的兴趣。其实君思狂怎么会枯乏无味呢?她不过是把大部分精力都关注在了旁边路过的达官贵人和路边热闹的店面上,她得确定以后出宫去哪、找谁,打探自己这身子的来历。突然,前面熙熙攘攘的围了很多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君思狂本不打算多管,慕容墨玉却好像很兴奋似的拉着君思狂就往前快步的走,嘴里还高兴的说道:“君姑娘,该是有热闹的事了呢,你肯定有兴趣吧?那我带你去看看吧。”君思狂一个白眼,谁告诉你我对热闹的事感兴趣了,而且还很可能是不好的事?君思狂颇为无奈的说道:“我不是幸灾乐祸的人。”“当然啦,你不是,你不是”,慕容墨玉心里想着,女人果然是虚伪。
二人走上前去,慕容墨玉一看,这人不正是新任文丞相晏明吗?他凑到君思狂耳边低声说道:“爱妃啊,那女人,就是朕新任的文丞相,怎么样,一表人才吧?朕有眼光吧?”君思狂只觉得耳朵一痒,身子有些发麻,便移了移身子,说道:“嗯,不愧是你看好的人,果然臭气相投呢。”“你为什么这么说啊?你……”慕容墨玉突然止住了声音,因为他听见旁边那颇有姿色的男人在抽抽搭搭的哭诉,指着晏明说她对自己动手动脚,意喻拖自己去旁边那无人的胡同。
当着君思狂的面,慕容墨玉觉得很是丢人,但是他又不相信一向两袖清风,对自己忠心耿耿晏明会在朗朗乾坤之下做这等蠢事。慕容墨玉沉声低喃道:“定是有什么隐情。”君思狂听到了慕容墨玉说的话,她看了慕容墨玉一眼,说道:“那男子我认识,是礼部尚书之子高若霓,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也愿意相信那位衣冠楚楚的小姐。”“喔,原来是高腾歌的儿子,怪不得呢。”
随着高若霓楚楚动人、泣不成声的对自己险些被侮的过程的描述,周围百姓们对晏明的批判和声讨声越来越大,甚至还有百姓嚷嚷着要去报官,或许再过一会,就有人说出晏明的丞相身份了。君思狂与慕容墨玉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一起走到了晏明和柳若霓的中间。柳若霓不认识慕容墨玉,却认识君思狂,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在那里啼哭,惹愚昧朴实的百姓们疼惜怜爱他。
晏明看到慕容墨玉就要行礼,君思狂忙走到她的面前对她说道:“这位小姐,你可是对这位公子无礼了?”晏明愣了一下,说道:“我没有,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路过这也是闲来无事,想去君茶馆品茶作对。可这位公子路过我身边时,突然就拿起我的手碰了他的腰带。我根本就没有用力扯他的腰带,腰带就掉到我的手臂上,而他就衣冠不整的自己躺在了地上,嘴里大喊着不要,我,我,我什么也没做啊!”晏明说着说着也急了,真真是再伶牙俐齿口若悬河的人,摊上事了,也就笨嘴拙舌了。高若霓本不曾给晏明辩解的机会,此刻晏明竟然解释完了,高若霓便高呼一声:“你这歹徒,做了还不承认,奴家一个男儿家,难道会拿着自己的清白诬赖你?”慕容墨玉向君思狂抛了一个“看我的”的眼神,开口说道:“但这小姐的解释也并不是不合情理,除了衣带,你可还有什么证人?”
这时,一个仆人装扮的男丁走了上来,说道:“奴是公子的男侍,奴可以作证,公子所言非虚。刚刚奴才听到人群中有人说这登徒浪子是新任的文丞相,你可是?”男侍指着双目圆瞪、哑口无言的晏明,也是眸中带泪的看着围观的百姓,说道:“你们千万不要听了这些信口雌黄的狡辩,不要怕她位居高位,定要为我家公子申冤啊!”此时,百姓们一片沸腾,只觉得又是恶臣贼子又在鱼肉百姓了。
君思狂看着激愤的百姓们说道:“乡亲们啊,自己人给自己人作证,这可当不了厅堂证供的。莫不要被眼前的假象盖了眼睛,这位公子可是礼部尚书之子,大家公子出门有几个不带女护卫的?何况前任文丞相可与礼部尚书家有过姻亲关系啊。朝廷帮派纷争引发的小事,大家还是不要掺和评判的好啊。”君思狂一席话说出,人群安静下来,都想道:这光天化日之下,贵人们的事,有些弯弯道道也正常,自己一个小老百姓,还是别管了。于是,百姓们纷纷散去。
高若霓这下可急了,气的原地跺脚——精心计划的事,遇上君姑娘,又砸了!还害得自己声誉受损!
这时,惠阳王子司马维雅问询敢来。他直直的看了一眼慕容墨玉身边的君姑娘,走到高若霓的身边,问道:“怎么回事?”说着,便示意高若霓跟着他往远处走几步。高若霓跟过去,他知道司马维雅不会相信是光明磊落的晏明要占他便宜,于是低声说道:“王子,若霓就是想报慕容墨玉折您羽翼之仇!也想将他的丞相拉下马来。”司马维雅听信了高若霓的说辞,却也是沈着脸嘱咐他道:“以后,离着君姑娘远点,要做什么和朝廷有关的事,都先禀告我,切不可再忘了,知道了吗?”司马维雅远远的看着君思狂,胸中堵塞——我不想你引起别人的注意,可你还是先一步成了别人的了吗?等我夺回你。
高若霓一副受训的样子,低着头,恶狠狠的想道:司马维雅,从小你都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命令指使着我。你不让我动这女人,我找流氓恶棍动了她第一次,就会动第二次,第二次就不会那么小打小闹了。等我大功告成之时,看我怎么对付这女人,看谁更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