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慢的停靠在了酒楼的院子口,朱祁钰下了车对张永说道:“张伴伴,你先不用跟着我。你对大雁的性子熟,先回去照看点,我自己在这儿呆会,也不去啥地方。”
张永只得应下,又上了马车。朱祁钰见到马车离去,便转身从后门进了酒楼的大厅,虽然这一世朱祁钰已经贵为郕王,是属于高高在上肉食者中一员,但他仍愿意坐在一楼,也更喜欢这种平平凡凡的热闹。
朱祁钰环顾四周,大堂里满是客人,连一个空的位子都没,很多人一起兴高采烈的说话,听到耳里成了喧嚣的热闹声。
这时一个肩上搭着白布的年轻汉子过来了,笑道:“吴公子您要用餐?”
朱祁钰点点头回道:“你家今天生意挺好啊。”
小二笑着答道:“对啊,都是承蒙您和大伙的关照。公子,今日一楼客满了,二楼还有雅座,俺带您上去。”
朱祁钰跟着小二上了二楼,二楼这里人也不少,但较一楼就稍稍静了些。靠窗的开座已经人满了,朱祁钰也不想一个人孤身坐在雅间,便随意挑了个其他的位子。
小二殷勤的给朱祁钰抹了抹桌子,问道:“公子,今天要吃点什么?”
说完小二嘴皮子麻溜的报了酒楼的菜单,语速很快但听的还挺清楚。
朱祁钰心中有事,也没啥特别想吃的,就随意点了几道时下当季的特色菜,又要了一壶温酒。
“好嘞,公子您稍稍侯会,喝口热茶水,俺马上给您上菜。”
小二拿来一壶热茶放在桌上,然后下了楼。
没等多长时间,点的饭菜便系数上了桌,朱祁钰拿着筷子细条慢理的吃着。
“哈,这不是吴公子吗?”
突然从朱祁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朱祁钰扭头便看到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后生朝自己笑着。
原来是李瑾,他是新袭的襄城伯李珍的幼弟,与朱祁钰岁数相仿,为人处事又很温和宽厚,算是朱祁钰在勋贵子弟中很玩的来的一批了。
朱祁钰笑着回道:“这不是李公子吗,许久未见到你了。”
李瑾自嘲的笑道:“家父丧期已经过了,大哥也终于袭了爵位,家里一片喜庆。我这纨绔子弟也该出来放松放松了。”
两人正聊着,又来了一人拍着李谨叫道:“李瑾你小子,说出来解手。结果在这里躲酒,让俺一顿好喝。
不行,俺扛不住了,你得马上回去,先罚上三杯!”
李瑾笑了笑,把头凑了过去和这个有些醉熏熏的高个大汉耳语了片刻。
大汉此时喝的有点多,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只见他听罢点点头,上前深深一拜,而后大笑道:“俺是石彪,你是瑾哥儿的兄弟,我也是瑾哥儿的兄弟,那咱俩也是兄弟了。
兄弟你一个人吃喝太没个鸟意思,来来来,咱们哥几个回雅间好好聚聚。”
说罢叫上一旁的李瑾,半请半拉之下,朱祁钰只得被拥入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里挺活络,也坐了四个衣着华贵的公子,此时个个喝的面红耳赤。
石彪等人进了雅间,叫来小二收拾了一个位子上了餐具请朱祁钰坐下,等小二离去把门掩上之后,他挽起了袖子示意大伙道:“诸位兄弟,俺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石彪卡了壳,回头看向李瑾,李瑾摇着头苦笑道:“这位是郕王,大伙也别声张,在外叫他吴公子就行。”
李瑾又向朱祁钰介绍道:“郕王,这在座的都是勋贵子弟,都和我一样没什么爵位,我让他们自己介绍。”
朱祁钰起身向各位拱手道:“诸位请好了。”
几人连忙站起来还礼,也一一介绍了自己,果然都是贵族,只不过他们全部不是嫡子,虽然家里也算融洽,吃喝用度是无所忧虑,但父辈的爵位与他们肯定无缘了,只能这般快快活活的过着日子。
石彪这人活跃,说话也是有意思,大呼小叫着就哄着众人又喝上几轮。
大概是喝熟悉了,一个长得有点胖的白脸汉子大着舌头站起来说道:“诸位…诸位哥哥,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干喝着…有啥意思,意思!不若让店家唤来几个…几个小娘作陪,也喝的尽兴点!”
在座的都是男人,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听到这话,顿时一阵起哄。
李瑾连忙安抚道:“这里就是酒楼,哪有什么小娘陪酒。再说我这不是刚能出来吃酒,哪能这么明目张胆,各位兄弟体谅体谅我,下回吧,下回咱们去教坊司胡同好好喝一顿,这次我先给诸位哥哥赔礼了。”
李瑾端起酒来一饮而尽,翻过杯子亮出底来示意一滴也没有剩下。
……
这边的屋里,张权和王永细细说着行动的方案,王永平日里就对见过几面的杨贵和张永熟悉些,面前这个黑脸汉子倒是头一回见,不好叫人看低了去。
因此王永也不愿问的太琐碎,大多时候还是静静听着张权的解说,只在关键时候提出疑问。
二人聊得差不多了,听到门外有一阵三长一短、有节奏的敲门声。
“王小旗,应该是杨贵回来了。”
张权知道是杨贵他们回来了,便带着王永去开了门。
杨贵和张永进了门,和张权等人执礼客套了一下。
张永放心不下朱祁钰一人在酒楼,便单刀直入:“张百户,王小旗,王爷让咱家陪你们把大雁试试染色。我们也别耽搁时间了,这就开始吧?”
张权点头称是,在前引道:“好,张公公这边请,咱们这就去偏房找一只大雁试试,杨贵你去取些院里染料过来。”
几人进了房,张永先是拿了一小袋饲料倒入在地上的食盆,“咯咯咯”在卧房门口处唤来大雁,大雁也熟悉这个人,大胆过来吃食。
张权眼疾手快,拿住那只有些红色的大雁,轻手带到厅堂来。
张永又掏出一把饲料,一边喂着惊魂未定的大雁,一边示意拿着染料的杨贵动手。
大雁不太舒服冷冷的染料,可又舍不得美味的饲料,只能不快的一边嘎嘎叫着吃食一边抖着身子。
折腾了好一会,大雁终于染完了。几人端详着面前这只大雁,好一会儿,张永说:“各位,咱家咋觉得颜色不够深啊。”
杨贵无奈道:“张公公,这大雁动来动去,俺也不好涂均匀了。”
“俺可以回家找些蒙汗药,和饲料拌在一起,让大雁晕了是不是好弄些。”
王永这时接话了,他想到了以前在南镇执行任务时收缴过一些药物还没缴上去,其中就有蒙汗药。
张权点头道:“我看行,这大雁有些地方颜色还是很好的,再涂匀些远远看也差不多了。那王永你和杨贵一同回去取药,我和王公公在这里看着大雁。”
张永也说道:“王小旗和杨校尉你们速去速回,咱家还急着回去向王爷交待呢。”
于是王永和杨贵抱拳向众人行礼,便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