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下来一人,个子不高,面白无须,一脸憨厚。
见吴公子过来,这人连忙上前,巴巴的笑道:“公子,咱打道回府吧?”
吴公子递上折扇,应道:“嗯,天太热了,回吧。”
说罢便上了车。然后短须男子唏律律的驾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走着。
马车摇摆中,吴公子想起一事,笑道:“张伴伴,你叫张永,他叫王永,可见这永字着实受欢迎,要不我以后叫吴永得了。”
这张永因马车狭窄也不好正座挡住光线,就一边侧身挑帘看着前面,一边对着吴公子摇扇送风。
听到此话,眼珠一转也笑着说道:“哟,王爷,折煞奴婢了。不论这张永也好那王永也罢,求您可别拿我打趣。
让娘娘知道了您在外面吴公子来吴公子去,还不打断我的狗腿?到时候您只能叫我张水得了”,吴公子闻言大笑起来。
原来这吴公子正是大明皇帝朱祁镇异母同父的弟弟,郕王殿下朱祁钰。
不过这朱祁钰也非原本的朱祁钰,而是21世纪新中华的一普通中年,也是姓朱,名叫小@平。
他的父母原本期望像伟@人一般开创出一番事业,可惜朱小@平才薄志高,多年工作之后也只攒下了一套一线六环之外的房子,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是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员。
不过朱小@平心中想法极多,因此养成了多思少话,愤世嫉俗的性格。便常在网上充当键盘侠。一日在网上挥斥方遒时,不知如何便到了明朝,成为了朱瞻基的幼时儿子朱祁钰。
只不过朱祁钰那时年纪稍小,受到惊吓,梦中一会模糊记得朱小@平的21世纪人生,平凡或温馨,迷茫或徘徊。
一会又到了另一条时间线,隐约看到朱祁钰自己被太监扼死,母亲叹息到天明,儿子被人下药毒死,女儿一生孤苦无依。
最后化为野魂,看着大明200多年的江山在满@清的铁蹄下沦陷,汉人在屠刀下泣血。
年幼的朱祁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庄周还是那只蝶,被吓得沉默寡言了好些时日。
最后在父皇和母亲的关怀下,带着俩世的记忆,一身的责任,慢慢恢复了过来,适应了大明的世界。
一行人在张永的刻意逗笑下,欢快的驾车沿皇城北上,一直行到诸王府不远的一个街道处停下,这里便是郕王在京城的府邸。
一名面沉似水,身材高大的近侍正在府门前安静侯着。
此人叫舒良,顺天府人士,为人正直,不通变节,自幼家贫好读书。
因为父母双丧,哥嫂不慈,只得无奈自宫进入宫中求活。
无财无势便又被派到了年幼的朱祁钰这个罪奴之子身边伺候至今。
张永从车上爬下,和舒良上前准备扶朱祁钰下车。
朱祁钰摇摇手,不待二人回反应,就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了下来,抬头看了看上面正是挂着“郕王府”三个大字包铜匾额。
回头对短须大汉笑道:“你且去安置车辆,等下再有事找你。”“是,王爷!”大汉站在车旁抱拳回礼。
朱祁钰进了府,刚到书房坐下,顺手拿起书桌上的书看着。
一同进来侍候的舒良面目紧绷,思考了小会,满脸坚毅的跪下,低声朝朱祁钰说道:“王爷,恕奴婢多嘴。这许久日子都还未给您晋亲王礼,封藩地,和您同辈的淮王早都就藩了。
如今您还时常出去听书,不拘小节。这叫有心人瞧了去,指不定咋造谣您。”
朱祁钰听到这话,停了下来,把书卷了起来,走过来扶起道:“大伴,起来吧。我知道你为我好,不过这事我自有计量。等下我去后院向母亲问安,你去通报下吧。”
舒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应了,起身去后院通报了。
朱祈钰等了一会了,估摸着舒良已经到了。也不想在等他回来,便起身出门向后院走去。
走过正殿后一条不长的雕画走廊,尽头便是前后院狭窄的青砖夹道。在夹道尽头的墙上开了圆拱门,还刻了仿佛蝴蝶一样的花。
这是朱祁玉生母吴贤妃最喜欢的花-挂竹梅。小时候朱祁玉见母亲养了一盆,只是不知为何就枯了。
进了拱门,便到了后院。朱祁玉走到吴贤妃的门口,便听到里面几个熟悉的说话声。
朱祁玉顿了顿,收回刚才的胡思乱想,理了理思绪,才跨进门去。
也不看左右,夸张的模仿着戏文中的廉颇,径直向主座拜道:“儿臣回来了,母亲今日可安好?”
主座上坐的正是吴贤妃,一看便是性格温和,好相处之人。
吴贤妃看了一眼儿子,故意冷冷道:“钰儿,你还舍得回来?娘是让你这几日不用来问安,又不是让你出去听书的。纵使当年央着张太后同意你可以在京城市井听书,但这毕竟也是当年的事了。
如今太后也不在了,何况你也是当爹的人了,还整天不着调的,没个正经模样。小时候你安安静静的,怎么越大反而越好动了?”
旁边的坐榻上隔桌坐着朱祁钰的妻妾。
上首的是大着肚子的汪王妃,雍容中带着母性的光辉,她的柳眉弯弯,瞧着丈夫满是笑意。
另一边便是侧妾杭氏,精致的脸庞,白皙的仿佛一个被玉器捏成的人儿,也是香帕掩嘴笑着。
榻下还有一个木头摇床上睡个粉雕玉琢的婴孩,左右侍立着乳母和丫鬟,舒良也在旁站着。
朱祁玉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数落,也不反驳,只是憨厚着脸陪着笑。
听到吴贤妃说到孩子,赶紧上前一步拉住母亲,顺着这个话题问道:“母亲,让我看看济儿吧?”
吴贤妃脸上绷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撇了一眼朱祁钰,道“方才王后和杭氏来问安,刚好被我留了下来唠唠家常。放你且去看看罢。”
朱祁钰便凑过来探出头打量着旁边摇床上的婴儿。
小小的,睫毛却长长的。嘴里吐着奶泡攥着拳头熟熟的睡着,这是自己的骨血。
杭氏见朱祁钰看的仔细,在旁边轻声说道:“乳母刚喂了奶,济儿吃饱了就又睡着了。”
朱祁钰看着这孩子心里一时感触万千,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抬起投看着堂上这世界与自己关系最亲近的三个女人,认真说道:“咱们一家人这辈子圆圆满满的在一起。”
几人有些奇怪朱祁玉的话,但心里还是十分感动。
吴贤妃接过话来:“王妃大着肚子,杭氏将生产完,我不让来,她们还非要坚持每天来问安,都是好孩子。
你日后要对她俩不好,别怪我老婆子家法无情!”
“得令!”朱祈钰也笑道,坐到座上,陪着吴贤妃三人说笑了一会。
吴贤妃见有些时候了,太阳将落,便对朱祁钰道:“好了,我们几个在一起做做女红,聊聊闺事,你且去忙你的吧。我晚上也不留你在后院吃饭了。
现在咱家后面待产的待产,将养的将养,我这老太婆子口味也清淡,吃不惯你,这段日子你自在前院吃吧,也省得麻烦。”
这话前几日也说过一回,朱祁钰连说哪里麻烦,老太太仍是不允。
见状也只好应下离开了母亲的院子。一旁的几名贴身伴当也跟着朱祁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