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轻松欢快,但是把玩着鹦鹉羽毛的手指,却非常用力,似乎想将那根羽毛在指间碾碎般。)
雪晨虽然很想跟安逸说话,却不忍再打扰它,轻轻摸了摸它的翅膀,便悄悄退出去,将房门关好。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安全,索性回闺房里取了一把锁来,将书房门从外面锁上了。
雪晨走到自己闺房门口,手按在门柄上正待开门,却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只顾着安顿安逸,没发觉,安逸竟然知道自己心里的所思所想。
它为什么说出“睡书房”的话来?它能窥人心思?它真的是妖类?
想到这里,孟雪晨不由笑了笑。这么可爱的鹦鹉,便是妖类又如何?
“姐,爹让我带陈公子来看你了。”外面突然传来孟雪松略带不悦的声音。
孟雪晨忙回过身去,只见雪松满脸不乐意的走过来,身边跟着一个中等身材,锦衣华服、相貌端正,举止却显得轻浮的年轻男子。
她嫌恶地轻蹙眉头,但出于礼节,还是福了一福,客气地说:“陈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本公子来看看你,等了半晌也不见你去花厅……”陈公子笑嘻嘻地说着,上下打量着孟雪晨,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让孟雪晨见而生厌。
“哎!你身上那是什么毛?真好看呢。”陈公子说着,手突兀地伸向了孟雪晨的胸前。
“你干什么?不许动手动脚!”孟雪松喊着,迅疾出手,一把抓住了陈公子那不老实的手。
“没,没想干什么,就是看到那根羽毛很漂亮,想拿过来瞧瞧,看你紧张的。”陈公子抖了抖手,想挣脱雪松的把握,雪松的手力气很大,将他的手握得很痛。
孟雪松闻言也看向雪晨胸前。果然,她衣襟上挂着一根漂亮的深紫色羽毛,很显然,是安逸胸前的羽毛。
他眸中闪过一抹懊恼,口中却欢快地说:“啊,是那只鹦鹉的毛,好漂亮。”说着,伸手在孟雪晨衣襟上将羽毛捻下来,捏在指间把玩着。
他表情轻松欢快,但是把玩着鹦鹉羽毛的手指,却非常用力,似乎想将那根羽毛在指间碾碎般,以至于指关节都有点泛白。
“什么鹦鹉?”陈公子好奇地问,说着,很自然地伸手将雪松手上的羽毛拿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似乎,只要是与孟雪晨有关的事物,他一向都很感兴趣?!
孟雪松厌恶地瞥了陈公子一眼,却又很快收敛了不悦的神色,脸上依旧是一派阳光天真。
“一只普通鹦鹉。”孟雪晨不自然地说,眼睛却不放心地瞟向书房那边。不知怎么,她极不希望有外人见到安逸,这种独占欲是前所未有的。
陈公子眼尖,发现了孟雪晨的不自在,突然转身走到书房门口,拈着上面的锁,打量着笑道:“怎么书房还上锁了?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吗?”
“里面什么都没有。”孟雪晨忙说,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太急迫了,这样的反应等于是不打自招。
陈公子嘴一撇,表明了不相信孟雪晨的话,松开门锁,走到窗下,伸指就捅了一下窗纸。
孟雪晨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大喊道:“你做什么?”
孟雪松一见雪晨紧张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把大鹦鹉安逸藏到了书房里,但是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紧张这只来历不明的鹦鹉。难道是因为……
他眼神一暗,有一丝不被人察觉的阴霾掠过眼底。
“没,没干啥,不过是帮你检查一下,看这窗纸够结实不。”陈公子说着,依然注目在窗子上,看样子不看到里面的状况,他是不死心了。
孟雪晨拉了雪松一下,示意他去将陈公子领开。雪松本不愿意,但还是走了过去,拉着陈公子的袖子说:“陈公子,此处只是个书房,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咱们去花园转转?”
“哦?呵呵,好呀,那就去花园里赏花吧。”陈公子打着哈哈,顺着雪松的手转过身来。
但就在孟雪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却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抓向窗纸。随着一阵撕裂的哗啦啦声响,一大片窗纸被他扯开,洞开的窗口将房间里的一切都展露出来。
“你干什么!”孟雪晨突然暴怒,冲他叫道,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雪松愕然看着孟雪晨,再转头看看陈公子,正待打个圆场让陈公子马上离开,却听那窗中有动听的声音悠悠地说道:“干嘛呀?害得人家觉都睡不消停,吵什么吵!”
陈公子还未及向窗中看,便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声音吓得“啊”的一声惊叫,向后跳了几步。定睛看过去,却见窗前八仙桌上的一个锦垫正中,正卧着一只色彩绚烂的大鸟儿,声音正是自它口中传出。
大鸟儿却没理睬他,双眼眯着,兀自埋怨道:“本以为这里比较安静,能睡个好觉,如今都被你给破坏了。”
“你是什么妖精?”陈公子惊恐地看着大鸟儿,双腿颤栗,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才妖精呢!你家一家大小都是妖精!”大鸟儿依然闭着双眼,说出口的话却毫不客气。
“你……”陈公子又气又怕,正想破口大骂,胳膊却被人抓住。扭头一看,是孟雪松。
雪松抓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陈公子,莫要大惊小怪,它不过是我姐养的一只鹦鹉,哪是什么妖精啊。”
“鹦……鹦鹉?”陈公子不相信地问。
“是啊,不然,你可曾见过其他会说话的动物吗?”孟雪松依然笑着,抓着陈公子胳膊的手却力气不小,疼得陈公子直龇牙。
“松手松手,抓得我痛死了。”陈公子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掰着雪松的手指。
孟雪不以为意地松了手,说道:“它玩累了,要睡觉,咱们还是别吵它了。陈公子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好跟一只鹦鹉过不去是不?再说它也未曾妨碍你什么。”
陈公子扭头看看大鹦鹉,人家依然闭着眼睛,瞅都懒得瞅他一眼。
他未免有些气馁,一个动物都能做到临惊不变,自己却在这大惊小怪……不过,联想到刚刚孟雪晨那紧张的神态,好像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鹦鹉。
想到这里,陈公子认真地打量起大鹦鹉来。怎么看,它都不像普通的鸟类,那庞大的体型,都快赶上大鹰了.自己见过不少种类的鹦鹉,还从未见过像它这般体型巨大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像在下这样帅的鹦鹉啊!”大鹦鹉安逸突然发飙,睁开眼睛,扑扇着翅膀,冲着窗外的陈公子叫道。
它的翅膀收拢时并不起眼,但此时双翅展开呼扇着,竟然掀起极强劲的气流,气流扫过陈公子脸颊,隐隐生疼。
陈公子吃了一惊,忙向后退去,却不料大鹦鹉步步紧逼,随着他后退,翅膀掀起的气流也愈发声势骇人,一波波幽紫色的涟漪不停袭向他。
就连跟在他身边的雪松都忍不住惊呼一声,几个箭步退开很远,却没忘在退开的同时,牵着孟雪晨的小手,带着她一起退避。
陈公子抵不过鹦鹉掀起的汹涌气流,跌跌撞撞地向后躲避着,好不容易终于避开了,却发现自己已经离书房窗户在百米之外。这才骇然明白,这鹦鹉,果真不是凡物。
“救命!有妖怪啊!”陈公子没好声儿地惨叫着,趔趄跑开,狼狈至极。
这时的他,已经再也没有了捅破窗纸时的机灵和胆量了。
孟雪晨姐弟俩愕然看着陈公子跑远,却听身后大鹦鹉嘎嘎地笑得非常开心。孟雪晨听到悦耳的笑声,便回身看着它,有点神思恍惚。
大鹦鹉却突然收住笑声,声音低沉地问道:“他是谁?”
孟雪晨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孟雪松突然诡异地笑了笑,也声音低沉地答道:“你猜!”
大鹦鹉目光一沉,盯盯地看着孟雪松,周围不知怎地,瞬间变得压抑而沉闷。就在孟雪晨觉得自己即将要被这沉闷的气氛窒息的时候,只听大鹦鹉声音更加低沉地说道:“未婚夫?”
孟雪松点点头,没说话,依然用那诡异的笑容对着大鹦鹉,黝黑的眸子泛着深黑的凌人光芒,却又似蕴含着讥讽和幸灾乐祸。
孟雪晨有些心慌意乱,全没发现雪松的异样表情,听到安逸的问话,随口答道:“我爹为了贪图他家的权势……其实我也不想……”
她语无伦次,却已经明白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而她根本就没意识到,她为何会如此慌乱地向一只鹦鹉解释自己的事情?
大鹦鹉沉默了,眼睑再次低垂,谁也看不到它的眼神,但是却令人明显地感觉到,它好像很难过、很低落。
奇怪,明明只是一只陌生的鹦鹉。难道,它竟然有人的思维?而且,它为何会在意一个新主人是否有未婚夫?
“安逸,你没事吧?”孟雪晨不安地问。说不清为何,她竟然很在意这只大鹦鹉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