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中的那个人,总是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只是时间太久,我把他给忘记了。)
当朝阳的光辉映入窗帷时,孟雪晨终于睁开迷蒙的双眼,唇边噙着一丝甜蜜的笑意,起床梳洗。
房中有头一天晚上临睡时丫鬟为她准备好的水,水盆上还覆着一层棉布,以防灰尘污染了清水。
她梳洗完毕,便开了房门,去往隔壁的书房。
书房门依旧是每天都在外面上锁的,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这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安逸卧在桌上的窝中,舒舒服服地睡着。这是孟雪晨专门为它做的小窝,用的是上好的锦缎,里面絮了柔软温暖的棉花,让它可以睡得很舒适。
自从有了这个小窝,安逸睡觉的时间就更多了,除了每天出去为孟雪晨寻找灵草,它在府中大多的时间都是在窝里睡眠。
孟雪晨走到桌子边,微弯下腰,向着窝里看了看。入目一片美丽的羽毛,令她感觉心里也像羽毛般柔软。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揉了揉那只漂亮的脑瓜儿,又顺势在它的脊背上也摸了摸。
安逸睡得很沉,孟雪晨舍不得唤醒它,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肘杵着桌面,小手儿托着下颏,静静地看着它。
良久,她突然喃喃地说起了话来。
“安逸,我梦中的那个人,总是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只是时间太久,我把他给忘记了。”
“他每夜在梦中指点我修行,而你每日都帮我寻找灵草仙果,你们两个就好似是约好了的,一起来帮助我。”
“他说话的声音与你好像啊,就像是同一个人!”
“安逸,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谁?梦里我问他了,可是他不回答我。”
沉默了半晌,孟雪晨苦恼地皱皱眉,低声呢喃:“我好像……喜欢上他了呢,每夜迫不及待的入梦去寻他,想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身影。”
“可是,他的脸始终都隐藏在雾中,我无法看清他。你说,他是不是故意不让我看清他的?若我能够看清,一定会想起他是谁!”
“小晨晨,不许你喜欢别人,你是我的!”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孟雪晨一跳。
她忙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安逸已经睁开了双眼,正盯盯地看着她。
它的眸子幽深如海,那金色的眸子就如海上初生的日光般炫目璀璨,又如两眼温柔惑人的陷阱,令孟雪晨一瞬间看得入了迷,深陷其中,仿佛一瞬间便忘记了今夕是何夕。
恍惚间,她的眼前似出现了一张脸,一张永远都隐藏于浓雾中的脸。
她看不清那张脸长得是什么模样,却似乎知道,那张脸轮廓深刻,五官完美,是一张如神祗般的惊世俊颜。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触摸着那张脸。她的手指有些颤抖,有些凉,在穿透浓雾触摸到那张脸的一瞬间,一句话便冲口而出——
“我认识你,很久很久之前便认识你!你终于来了,来找我了!”
她的耳朵边,仿佛听到了一句情深缱绻的低喃:“我来了,来赴前世的约、来续未完的缘……”
话音未落,她只感觉自己的手触碰到了……
“安逸,你干什么?”孟雪晨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安逸。
她伸出去想触摸帅哥的手指,此时正被安逸噙在口中,还能感受到它那圆滚滚的舌尖在舔舐着她的指尖,并且调皮地在她的指尖上画着圈圈。
它的口中温热得好似一个小暖炉,可是带给她的,却是痒痒麻麻的触觉,令她心头起了一丝异样的感受。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觉得很怪异,也很……羞恼!
“唔……这就是小晨晨给人家的早餐吗?好香好甜好好吃……唔,别……”
安逸噙着孟雪晨的指尖,口中还口齿不清嘟嘟囔囔地说着话,令孟雪晨恼火地睁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唇角一抽再抽。
她现在好想揍它啊怎么办?!
“唔……小晨晨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好吓人!”安逸似乎被孟雪晨眼中的杀气给震慑到了,忙不迭地松开了嘴,放她的手指自由。
孟雪晨抽回自己的手指,看看上面还沾着大鹦鹉的口水,忍不住瞪向它。却在接触到它那双饱含戏谑的眼神后,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无力感。
这个家伙明明就是故意的,它也知道,无论它多么调皮,她都不可能舍得揍它。
“安逸,下次不许这样了。”孟雪晨口中无力的责备着,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自己的帕子,擦拭着指尖上的鹦鹉口水。
“人家怎样了嘛?人家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肚子饿了而已。”安逸眸子里的戏谑之色一瞬间就变成了满满登登的委屈。
“你……唉!你怎么这么无赖啊,你这么坏是谁教的?”孟雪晨无可奈何地将帕子放在桌子上,一把将安逸从它那舒服的窝里给拖出来。
这时,门口传来了雪松那带着稚气的低沉声音:“还不都是姐姐你惯的,你看爹养了那么多的鹦鹉,也没有一个像它这样胆大妄为的。”
孟雪晨回头看看突然出现的雪松,温柔地笑了笑,招呼道:“雪松,你醒得好早。”
“嗯,我都起来好一会儿了。”孟雪松应着,并未走进书房,就只是懒懒地靠在门框上,眸光深沉地看着孟雪晨。
看着这样的雪松,孟雪晨倏然想起,不知从几时起,那个一向喜欢每日早早就来找自己,唤自己起床的弟弟居然变了!
他好像已经很久不再在早晨时来唤她起床了,每日总是在该用早膳时才会来她的院子里。
弟弟,好像真的长大了,不再黏着她了!
心中一旦有了这个认知,孟雪晨在感觉一阵轻松的同时,又有点莫名的失落和难过。
她突然醒悟到了一件事:她和雪松之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出现了隔阂。
这种隔阂,说不清道不明,却如一道深深的沟壑般,分明已然横亘在他们姐弟之间。
“雪松,你最近好像很忙呢。”孟雪晨佯装不经意的样子淡淡地问了句。
孟雪松愣了愣,似乎有些奇怪姐姐为何突然这么说,但是他的脸上却习惯性的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姐,我不忙啊,每日就是修炼、读书。”
“嗯……你以前好像不怎么喜欢读书。”孟雪晨依旧是不经意的样子。
“呵呵,这不是爹想让我博个功名么,他说让我参加今年的秋闱。”,
孟雪晨再次扭头看看雪松,只见他脸上是自己所熟悉的灿烂笑容,心中那一点点的生疏感登时便不翼而飞了。
无论是否长大了,他始终都还是那个只喜欢对着她展露笑颜的弟弟。
这便好!
她想,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将来长大了的他们是否会天各一方,他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他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弟弟!
孟雪晨的脸上也带着发自于内心的笑容,摸了摸安逸的脑袋,将它抱进怀里,回身对雪松说:“走吧,咱们去用膳。”
孟雪松点点头,侧身到一边,让雪晨先出去,他在后面将房门锁好,随即大踏步的追上雪晨,与她并肩而行。
但是他却敏感地察觉到,她怀中的安逸,正以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神斜睨着自己。
那眼神中带着敌意,也带着寒意,更带着一丝的鄙夷。
这种感觉令雪松心中很不痛快,他不由得扭头正面对上安逸,企图用饱含杀意的眼神狠狠地回敬它。
可是,在他的视线正视在安逸那颗大脑袋上时,才蓦然发现,安逸是闭着眼睛的,并未看他。
他嘴角动了动,最终怏怏地收回了视线,暂时放弃了跟安逸一较高低的想法。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总会找到机会好好地修理修理它!
饭桌上,大家起初都沉默地用着餐,谁都没有出声。就连安逸也吃得很安静,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像是一个彬彬有礼修养极好的书生。
突然,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晨儿,今早发生的事,你莫要往心里去,雪松都已为你处理好了。”
孟雪晨一愣,抬头看向说话的祖父。祖父鬓发斑白,胡须修剪得很是齐整,而且梳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是一副慈爱包容的表情。
“祖父,今早发生了什么事?”孟雪晨疑惑地问,问罢便扭头看向雪松。
她与雪松一路走过来,雪松从未提起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雪松唇角弯起,淡笑道:“姐,没什么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雪晨有些不依不饶。
“唉!”雪松无奈又宠溺地叹口气,简略说了一遍清晨在府门外发生的事情。
来闹事的两个人,都是被陈姜逐出府去的侍妾。那两个侍妾也不知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说陈姜将她们逐出府都是雪晨的主意。
又说雪晨不检点,还未与陈姜成亲便已暗通款曲,骂她伤风败俗之类的话,不堪入耳。
孟雪松颇为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派人出去查了一番,确定这俩人来闹事并不是无理取闹的,城中今日的确有这样的谣言到处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