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晨晨,长夜漫漫,孤单寂寞冷,要不咱俩做个伴吧。)
看着安逸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孟雪晨的眸子睁得大大的。
认识一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家伙居然还有不动声色干坏事的本事!
看看它那双无辜的小眼神儿,就好像真的不知道刚刚自己扇翅膀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似的!
“终于找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孟雪晨正在研究着安逸,猛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忙回身看去。只见是家中的一个仆人,手中拖着一根铁链,正快步奔到凉亭里来。
仆人先是跟孟雪晨施了个礼,这才跑下阶梯,探出手去抓还在水中挣扎叫嚷的肥果果。
肥果果好似不会游泳,自从掉进水里就一直在拼命扑腾。仆人的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它的身体,就已经被扑腾了一身的水。
但他也没说什么,见肥果果不老实,索性将铁链放在一边,伸出双手去,一把便将肥果果给抓在掌中。
即便被人抓住了,肥果果也没安安份份地呆着,依旧边挣扎边嚷嚷,摆出了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来。
孟雪晨被这个家伙吵得感觉头都大了几圈儿,忙一把抱起安逸,也顾不得它那还未干的羽毛弄湿了自己的衣裳,快步离开凉亭走向了假山那边。
看,她家的安逸多好啊,安安静静地让她抱着,不挣扎也不叫嚷,就像一个温柔恬静的小书生!
想着,孟雪晨的唇畔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来,颇有些心满意足的意味。
她抱着安逸走到了秋千那里,坐在秋千上,然后将安逸放在自己的膝上,伸出一只手揽着它,以免它会站不住掉到地上。
“安逸,咱俩荡秋千吧。”孟雪晨笑吟吟地说着,便就这样一手揽着安逸,一手握着秋千的吊绳,双足轻轻点着地面,令秋千缓缓地晃动起来。
夜风徐徐,掠过耳畔,仿佛有人在风中轻轻地呢喃着什么。
安逸卧在孟雪晨的膝上,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孟雪晨那恬静欣然的笑颜。
它那双金色的眸子里,也渐渐地充满了缱绻的柔情和浓浓的眷恋,波光莹莹的眸子,闪烁着宝石般神秘而幽深的光泽。
“安逸,最近我经常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孟雪晨的一句低喃,打破了她们之间的宁静。她似乎有些苦恼,又似乎有些向往。她没有看安逸,而是仰头望着星光璀璨的夜空,一双大眼里泛起柔柔的光。
她并未继续说下去,而是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良久,才又道:“好像,在你出现之前,我就开始做那种奇怪的梦了。”
“梦中,总是有一个身材颀长的书生走在我的前方。他好似满怀心事,好似惆怅悲苦,他的声音很好听……”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了,微侧着头,似在追思。
“明明,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动听,可每次醒来时,我都不记得他对我说了什么。唉……”孟雪晨怅然地叹口气,低下头来,看着安静听她诉说的大鹦鹉。
“梦中的他,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他们殉情而死,想要永远在一起,却一个投胎为人,一个投入畜道。也不知那位让他们投胎的是什么人,怎生那般恶毒……”
“安逸,你说,那个书生为何总是入我梦中?偏偏我还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他忧,我便忧;他愁,我便愁。就仿佛……我们曾经是相识的一般。”
孟雪晨的神情显得怅然若失,像是在缅怀着什么,眸子里透露出的向往,却让人见之心动。
“小晨晨你真的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么?”原本安静聆听的安逸,在孟雪晨不说话后,便突然问道。
孟雪晨缓缓点头,微蹙着秀眉,有些苦恼地说:“看不清!他的脸总是藏在雾中,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拨不开那重重的迷雾。我想去到他的身边安慰他,却又无法靠近。”
“安逸,你说,我与他是否真的曾经相识?是否……我遗忘了什么?”
安逸的眸光闪烁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孟雪晨那烦恼的小脸儿。倏然,它轻轻地笑了,声音低沉地说:“若你们曾经是相识的,你总有一日会看清他的容颜。”
孟雪晨愣了愣,又把飘散的思绪收回来,看着安逸,试探地问:“你不觉得我那些梦很奇怪么?而且,那只是梦呀,难道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你想他存在,他便是存在的。”安逸说着,突然扇动了几下翅膀,声音提高了,“小晨晨,长夜漫漫,孤单寂寞冷,要不咱俩做个伴吧。”
“你……咯咯咯……”孟雪晨被安逸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逗得笑了起来,足尖轻点,让秋千荡起更高更快。
“安逸,咱俩本来就在每日里互相作伴呀。”边荡秋千,孟雪晨边轻笑着说。
“不,还不够!”安逸在她的怀里,委屈地叫着。
“那你要怎样才够?”孟雪晨笑看那双水波盈盈的金色眸子,有一瞬间的晃神。
就好似那眸子里潜藏着什么神秘的东西,令她忍不住想去探索。
“人家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安逸昂起那漂亮的大脑袋,傲娇地冲着孟雪晨说。
“噗……”孟雪晨忍俊不禁,再一次笑出声来。
但是还未等她说什么,一双手突然好似从虚空之中探出来般,猛然从她手中将大鹦鹉安逸给抱走了。
“哒哒”两声爆响,伴随着一声不怀好意的冷笑:“呵呵……好,那我就来亲亲你抱抱你,再把你举高高!”
伴随着那说话声,只见安逸被人猛地掷向了高空之中。
“小晨晨,救命啊!”一声惨叫随着那被掷出去的身体响彻夜空。
孟雪晨嘴角抽搐着,起身瞪着站在眼前一脸无辜又笑容灿烂的雪松,嗔道:“雪松,你干嘛啊,会吓坏它的。”
“姐,它只是一只鸟儿而已,你别这么惯着它。还亲亲抱抱举高高呢,我看应该一日打它三顿,好好驯养才是!”雪松爽朗地笑着,丝毫不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有何不妥。
“雪松……”孟雪晨想辩驳,想说:它已经很聪明了,不需要驯养
但是还未等她将话说出口,便只听一声委屈的抱怨:“小晨晨,他又欺负人家。”
随之,一大坨五彩缤纷的毛团子便冲进了她的怀里。她下意识地双手托住,并顺其自然地将它拥入怀中。
“安逸,你没事吧?”孟雪晨看着怀中这“失而复得”的大宝贝,略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它。
“吓死人家了,人家还以为要被摔死了呢。”安逸委屈地说着,那双明亮的金色眼眸里充满了控诉地瞪向了在一边咬牙切齿的孟雪松。
孟雪松很是鄙夷地看着安逸,心中暗暗腹诽:明明是一只鸟儿,却在这里撒娇卖萌地吃姐姐的豆腐!它有那么大的一双翅膀,能摔死还好了呢!
“没事没事,雪松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这不是还好好的么。”孟雪晨也不好再责备雪松,只认为弟弟是顽劣成性,跟安逸开玩笑而已。
但是安逸却在雪晨的怀里扭来扭去的,大脑袋贴着她的面颊挨蹭着,口中叫着:“不管,人家就要小晨晨亲亲抱抱举……”
它话未说完,大概是想起了刚刚被雪松给“举高高”的后果,便顿住了,只是依旧在孟雪晨的怀里委屈地撒着娇。
它一边撒娇,一边却用眼角余光瞄着在一边咬牙切齿瞪着它的孟雪松,眸光闪烁,分明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但是孟雪晨却并未察觉这一人一鹦鹉之间的视线交锋,她看着安逸那委屈的模样,只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满心想着的就是要宠着它,哄着它,不让它受委屈。
看着看着,她突然缓缓低头,在安逸毛茸茸的大眼睛上轻轻地亲了亲。
安逸本来夸张地扭动着的身体突然僵住了,那一直挨蹭着孟雪晨的大脑袋也不动了,似乎傻了般。
孟雪晨唇畔噙着淡淡的笑意,又在安逸的另一只眼睛上也轻轻地亲了亲。那毛茸茸的触感,令她心中愈发的柔软了。
她紧了紧抱着安逸的双臂,柔声安抚着:“乖,别闹了,你要亲亲抱抱那就亲亲抱抱好了。”
“姐!”孟雪松在惊呆片刻之后,猛地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它就是个鸟儿而已,姐你怎么可以亲它!”
孟雪晨抬头看着一脸受了打击模样的雪松,忍不住噗嗤一笑:“雪松,你也知道它只是一只鸟儿而已,干嘛还这么计较呢。”
她似有些责备,却并未表现出不悦来。内心里,她还是宠着这个从小就顽皮爱闹的弟弟的。
但是一想起方才弟弟毫不留情地弹了安逸两个大脑瓜崩,又将安逸扔了出去,她心里就有点闷。
雪松是一个善良的少年,他应该只是开玩笑吧?毕竟,面对这样一只可爱的鹦鹉,谁会真的想去伤害它呢?
而且,一只健康的鸟儿,即便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抛出去,也不会被摔坏的,毕竟它有一双会飞的翅膀。被扔出去时,它会本能地展翅飞翔。
何况,雪松也经常会安排厨房里的厨子做一些安逸喜欢吃的食物,每次的食物都是那么精致而香甜可口,比她想的都周到。
这样自我安慰一番,孟雪晨很快便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