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柒泷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日一大早醒来就去了韩氏那里,此时的韩氏已经醒了,见到玉柒泷之后喜不自胜,拉着她不断问这问那,直到确定玉柒泷没事后刚放下心来,又开始拉着她的手不断自责连累了她。
玉柒泷趁机问道:“娘,你在府中生活困难,许氏此人视您为眼中钉,您为什么不离开?”
韩氏沉默下来,埋头不语。
玉柒泷见此猜测道:“是为了哥吗?为了哥能有个好前程?还是为了我?为了我能许个好人家?还是您不甘心想复仇,还是……”
“泷儿。”韩氏一把抓住她,眼眶中似有泪水在打转:“你别猜了,什么都不是,只是为了娘的一点私心,都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
韩氏越说声音越低,几乎就要哭出来,玉柒泷忙一把抱住她,哄小孩一样轻轻抚着她的背:“没事没事,女儿很好,哥也很好,娘您不要自责,您这样女儿看着更难受。不走就不走吧,这云都这么大,难道还没有我们安身的地方不成,哥说了,等他在朝堂上有些建树,就会自己出去住,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便再也不怕了……”
也不知韩氏听进去没有,玉柒泷觉得怀中的人瘦得可怕,哽咽着不断颤抖,她这样的小身板竟然都能完完全全拢住她,看来是得好好调理了,可她于调理一事上并不擅长,玉柒泷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想来许氏这次当真是元气大伤,也没再叫韩氏再去跟前伺候,玉柒泷自然乐得如此,跟在韩氏身边说话逗她开心,一直到吃了午饭方才出来,不过她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中途拐了个弯,往门口而去。在过花园之时一抹粉色衣衫在花枝后一闪而逝,玉柒泷绕过去看时却只看到一角衣衫消失在影壁后。
刚刚晃眼一看似乎像是玉柒泯,可许氏受了伤,玉柒泯不待在正院照顾她,大晌午的跑花园里来逛什么逛。
玉柒泷想了想转身往门口而去,之前只是晃眼一看也没看清,谁知道是不是她,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之前安慰韩氏的话玉柒泷一个字都不信,诚然靠玉铭晓是一条好出路,可官场路漫漫,要真走到那一步至少也得要好几年,可她等不了了,她必须得在三个月之内就给韩氏找一个靠山,一个绝对强势的靠山。
玉柒泷没想到,她看到的那个身影还真是玉柒泯,她昨日进府门后就趁着众人不注意又偷偷溜了出去,回来时夜已经深了,就先行躺下,今日想要去给许氏请安时才得知了昨日那件事,当即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匆匆赶往正院。
玉柒泯刚刚进门,迎头就撞见锦绣提着个小丫头出来,那丫头哭得眼眶通红,一见到玉柒泯就扑上来求饶。
锦绣忙将她抓走,扔给了门外候着的婆子:“打二十板子,扔出府去。”
婆子慌忙领命而去,小丫头的震天的哭声渐渐远去。
玉柒泯扯了扯自己被抓乱点袖子,皱眉看向锦绣:“母亲还在养伤,怎得如此吵闹。”
锦绣慌忙行礼,一面将玉柒泯引进去,一面道:“这丫头不仔细,倒茶烫伤了太太,太太这才发落的。”
玉柒泯嗯了一声,一拐进内室就看到许氏躺在窗边的躺椅上,脖子上缠了一圈纱布,一动也不动,歪着头看向窗外。
“母亲。”玉柒泯眼眶一红,就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她,一滴滴眼泪疏忽就流了下来。
许氏还没说话,锦绣就先上前去哽咽着将玉柒泯拉了起来:“大夫说太太伤了脖子,不是什么大碍,不过这几日不能大动,连说话也得轻声,您别太难过了,待会儿招着太太也难受,这也哭了可怎么得了。”
玉柒泯一听忙掏出帕子擦了擦脸,将泪水强自压了回去,只通红着眼眶看着许氏不说话,锦绣虽说没大碍,可这伤看着着实吓人,今日早上又听她自己院子里的小丫鬟一个个传着吓人,将她也几乎吓傻了,此时看到许氏心中更是一阵阵后怕,若是昨日真的……那她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错过了。
玉柒泯一想到这里,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不断重复:“都是女儿不孝,都是女儿不孝……”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许氏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向锦绣使了个眼色。
锦绣识趣地带着下人们出去了。
屋中只剩下她们两人,许氏才轻声开口道:“这哪里怪你,你昨日……”许氏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长叹了口气道:“泯儿现在也长大了,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又聪慧,母亲也不会拦你。”
玉柒泯趴在她怀里泣不成声。
许氏爱怜地摸着她的头,许久,眼底闪过一丝狠色:“那贱人运气竟这般好,这样竟然都没事。”
“娘?!”玉柒泯来的路上虽猜测可能是许氏自己动的手,如今看到她这番样子她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这样的伤……自己怎么下得去手啊。
许氏眼底满是疯狂,恨声道:“竟没想到连玉柒洐那个臭丫头都与我作对,何氏那个贱人想来也是参与其中。”许氏阴狠一笑:“正好,正好,她自己放不下要掺和进来,那我也正好可以把她们一起收拾了,我倒要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玉柒泯看着许氏,一瞬间竟觉得有些不认识她一般,她的母亲,分明一向是温柔端庄,最重规矩,自从韩氏一回来,她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做事完全没了章法,从她都记忆来看,两人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怨恨,即使如今韩氏回来也不过是个小小姨娘,韩家很明显对她根本不亲近,父亲更是从未去看过她,为何母亲……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许氏犹自沉浸在自己的疯狂中,口中念念有词:“这次是我大意了,没看出衣服的针线不同,让她们钻了空子,下次,下次我绝不会输,绝不会……”
玉柒泯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替她拢了拢盖着的薄被,又顺着她的话说了几句,便逃也似地出了门。
锦绣正守在门口,见玉柒泯一脸慌张地出来,以为许氏出了什么事,慌忙要进去看。
玉柒泯一把拉住她,缓了缓,方才镇定道:“先让母亲静静吧,你们好生伺候着。”
锦绣答应,奇怪地看着玉柒泯飞快出了院门。
春夏之交,空气已经有些燥热起来,现在又是晌午,空旷的街道上更是没什么人,只见一个绿衣轻衫的姑娘蹦蹦跳跳,走得甚是惬意。
玉柒泷一面走一面左右打量,云都与她所想的古代都城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样的木式建筑,鳞次栉比,看起来繁华得很,她此时方才想起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打量这座都城,好歹居住了这么久,出门也出了那么多次,每一次却都是行色匆匆,哪有今日这般轻松的心境。
玉柒泷心情甚好,遇着还没收摊的小贩还甚觉有趣地去买了根糖葫芦,一面嚼着,很快就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安王府。
看着那高高的鎏金门匾,她驻足看了半晌,方才叼着半根糖葫芦走到了门前,她没有月皎皎那样的面子,更没有金牌开路,自然是要老老实实走流程拜见安王殿下。
守门的侍卫斜了她一眼,直接收回目光看着前方厉声道:“天潢贵胄,岂是尔等小民可以随意窥视。”
玉柒泷觉得一脸黑线,想到就在昨日,她随月皎皎来时这人一脸谄媚的样子,当然他不记得她很正常,可这态度变化得也太快了吧,要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可怎么办,不行,这个问题可得用小本本记下来,回头给风月提提。
她眼珠子一转,正好瞟到自己腰间别着的腰珮,她没心思拾掇配饰,院里的小丫头不给她换她一般也不换,此时别着的正好就是昨日恍恍惚惚时与月皎皎交换的蝴蝶佩。
玉柒泷大喜,一下从腰间扯下了蝴蝶佩送到那侍卫跟前:“你看清楚了,我是月家大小姐的朋友,她担心安王殿下,今日托我来送些东西,这个便是她的东西。”
见侍卫一脸不信,玉柒泷又补充道:“她昨日来时就带的是这枚玉佩,你再仔细想想。”
月家他自然得罪不起,不免又想了想,隐隐约约像是见过,又见玉柒泷,觉得她似乎也眼熟起来,方才恭敬告了声罪,拿着玉佩慌慌张张进去通报了。
玉柒泷心里得意,没想到月家的招牌这般好用,她倒也不是觉得自家身份太低,而是楚邑与她都合作一直是在暗中的,此时她不清楚此人到底上什么想法,自然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来找他。
玉柒泷百无聊赖等了许久,方才见到那个侍卫匆匆回来,玉柒泷已经吃完了那根糖葫芦,将竹签子往他手里一塞,就要往里走,却被一只手拦住。
玉柒泷挑眉看向那个侍卫,他也是一脸的难受,却还是坚持着不肯放行:“殿下说了,与月小姐要说的话昨日已经说完了,小姐还是请回吧。”
玉柒泷急道:“你没告诉他来的不是月小姐?”
“说了,可殿下还是不见。小姐请回吧。”
他不见我?
玉柒泷心头突然一股火起,她这两天过得跌宕起伏,如今就是因着快要没命了才想通了过来找他。结果那人竟不见他?
玉柒泷莫名冷笑两声,倒把那侍卫吓得直冒冷汗。他也不想得罪月家,只是殿下的话他更不敢不听,正想软语劝这尊大神离开,就见玉柒泷突然诡异一笑,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