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校尉,这缉捕侦察,都有些什么职责?你给本小旗说来听听?”
徐国方与李亮张良牵着马,一路边走边聊。毕竟县城很大,单靠两条腿走路,怕是要累的够呛,两人带上脚力,简衣出从,寻常暗访。
“头,这里面权利可大了去,凡是您看到不顺眼的,有怀疑的,都可以抓进衙门拷打审问,县衙都不能过问。”
“真的?”
徐国方忽然有了一种强烈报仇的冲动。有权不用,那是傻子。徐国方现在就想把陈安那小子抓起来,狠狠拷打一顿。
“当然,不过,您得量力而行,有些人是咱们惹不起的!”
李亮赔着笑,呵呵说道。
这个道理徐国方自然很清楚。锦衣卫小旗官的权利不大,也就吓唬老百姓和那些个小官吏。
“去前面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远远的听得那城门口处大声喧哗,还聚集着一大圈人,徐国方回头对李亮施了个眼色。
两人打马冲到近前,那些个围观的百姓,听的马蹄声音,纷纷让开了道路。
两名手拿皮鞭的兵丁正在拷打一名白发老者,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你个老东西,我看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是吧,狠狠的打!”
老者趴在地上,药篓子被踢翻,身上遍是血迹,惨叫了连连。旁边围观的那些人群中,一个个敢怒不敢言。人群中几名男子暗暗捏紧拳头,想要出手,被旁边的一名少女施了眼色,只得隐忍。
徐国方勃然大怒,这些个**也太无法无天了吧?大庭广众之下拷打成招。徐国方两腿一夹马肚子,上前呵斥那两名兵丁,让其住手。那兵见徐国方年少,还以为是哪家的少爷公子,用手一推:
“去去去,别多事,巡检司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这事我还非管不可!”
徐国方下马,将那名受伤老者扶起来,捡起那药篓子,责问道:这就是一个上山采药的老农,你凭什么说人家是白莲匪徒?”
“吆喝,老子给你面子,你他妈的还蹬鼻子上脸了?滚不滚?不然拿鞭子抽你!”
那兵丁一捋袖子,将鞭子高高举起。
“我去你妈的!你是谁老子?”
李亮顿时火起,从后面一脚踹来,将那兵丁踹了个马趴。
“快来人,将这人抓起来,他是白.莲教!”
很快,就从旁边的小房子里冲出七八个人,为首的一个白白胖胖的,矮壮男子,不是那马天化又是谁?一见到此人,徐国方就气不打一处来。冤家路窄啊这是!
“吆喝,我当是谁呢?你怎么跑出来的?一定是使银子了对吧?”
两道眼神的对视,马天化只是稍稍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猫戏老鼠般的怜悯,“我说你小子是走霉运啊,又偏偏遇上本官!”
“是吗?山不转水转,这县城太小了,想避都避不开,这自作孽,不可活!”
马天化说罢,扫视一眼徐国方身后站着的李亮,倒背着手,喝道:“将这两人绑起来,狠狠的打!”那些个家丁闻声欲动,就要上前拿人。
“瞎了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徐国方从腰间掏出令牌高高举起。那些个兵丁全都愣住了,一个个束手束尾的,只是围住两人,不敢动手。
“锦衣卫?这两人是锦衣卫!”
“呵呵,都说这马巡检鱼肉百姓,现在知道死活了了吧?”
“还不是一丘之貉,别以为锦衣卫会为老百姓出头,他们纯粹就是狗咬狗!”
人群中那几个汉子与那少女在小声嘀咕。
“吆喝?你小子是有备而来?我瞧瞧?锦衣卫总旗?哈哈哈,我只知道有林总旗,冷总旗,你这令牌是假的!赶紧动手拿下!”
马天化脸皮子抽搐,恨恨说道。假的?几个兵丁互相对望一眼,一个兵丁大着胆子上前揪徐国方衣襟。
啪!那兵丁脸上挨了一巴掌,捂着脸,仓皇后退。
“马天化,你鱼肉百姓,残暴相邻,锦衣卫盯着你很久,跟我们回衙门去!”
“呵呵,给你个萝卜做胆,量你也不敢!”
马天化将眼皮一翻,本官就站在这里,你动一下试试?
徐国方气愤填膺,当即就要上前,被李亮从后面一把拉住,在耳边私语:“老大,这马天化虽说是个九品的巡检,但是他后台很硬!他有个哥哥,叫马天放,在兵部任职!!不可鲁莽!”
原来是有靠山,难怪如此嚣张跋扈,连吴县尊都不放在眼里。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锦衣卫难道就是好惹的?”
徐国方白了李亮一眼,一脚踹出,马天化哎呦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徐国方冷冷一笑,“你们几个,怂了吧?以后见着我们锦衣卫老实点!
“好!打得好!”
“打死这个狗东西!”
“盘剥百姓,坏事做绝,打死才好!”
围观的人群纷纷拍手叫好。
“我叫你嚣张!我叫你鱼肉百姓!”
徐国方一巴掌接一巴掌的甩下去,“哎呦,别打了,饶了我吧!”
马天化双手抱头,伏地求饶将那马天化打成了猪头。那些个兵丁,见主官被殴一个个也是急了,操刀拿枪,扑了上来。
想打群架?等着!徐国方一把将那马天化拦在胸前,勒住脖子,缓缓后退:锦衣卫办案,你们统统退后,不然以谋逆论处!”
一番威吓之下,那些个兵丁哪里还敢上前,一个个扔了家伙,全跑了。
”带回去好好审!“
徐国方揪着那马天化,伏在马背上,往锦衣卫衙门跑去。
一听说抓了马天化,虞百户也是头疼,心说,这小子尽给老子惹事!不过转念一想,这马天化劣迹斑斑,抓他好好敲打一番,到也不是什么坏事。
也真是奇怪,徐国方在街上巡逻了好几天,都没看到陈安那小子出来蹦跶。莫非这小子忽然转性了不成?这小子躲家里不出来,徐国方也不能打上门去抓人。这让徐国方很有些郁闷。
就在徐国方失神的时候,不远处走过来的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听说了没,陈府今天张灯结彩,快要办喜事了!”
“陈府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好像是林天浩林老爷家的。花轿都准备好了,听说是三天后就上门迎娶!”
“听说那林小姐先前许了人家的,后来林老爷反悔了,想着把女儿另嫁陈家少爷,那林小姐心有不甘,一气之下,就用刀割了手,我还听说血流了一地,造孽啊!”
“那请郎中了没有?”
“请了郎中,已经没事了,那林家老爷日夜让人盯着,生怕再做傻事。”
“造孽啊!要我说,这林老爷就是贪图陈府的势力,那陈少爷可不是个好东西,欺男霸女,什么坏事没做过?”
“哼,这豺狼配虎豹,不坏怎么能成为亲家?”
两个女人渐渐走远,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听不到了。
徐国方急忙上前,拦住方才那两女人,急切的问道:“敢问方才你说的林家小姐,真是林天浩林员外家的?”
“对呀,,好像叫林什么来着?”
那个手腕上提着竹篮子的女人挠着头,一下想不起来,徐国方脱口而出:“是不是叫林颜?”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这位官爷,你认识林家小姐?”
“当然认识。”
徐国方道了声谢,拉过李亮和张良二人,耳语几句,急忙跑回到家里匆忙换上常服,一路往林府跑去。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没顾得上去林府拜访。这林天浩居然背着自己将林颜另嫁?你把老子当成空气不存在吗?陈安,这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徐国方心里愤怒的小火苗燃烧的愈发旺盛。
林家大院三面临街,不与周围民居相连。大门坐西朝东,一条石铺的东西走向的甬道,两侧靠墙还有护墙围台,所有院落都是正偏结构。
徐国方上前锤响了院门。
门开了一道缝,守门的家丁露出个头来,打量着徐国方,说道:
“哟,这不是徐家三少爷?眼巴巴的上门来,莫非还对我家小姐不死心?赶紧走吧,林府不欢迎你!”
你妹的将门让开!老子是林府的女婿,轮的到你来说道四?”
徐国方用力一推,将那门后面的家丁推了个马趴,大踏步的闯进院子里去。
“老爷,不好了,徐少爷闯进来了,小的没拦住!”
那家丁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冲到前面,扯起嗓子就喊了起来。
正在里面大厅会客的林天浩,听得院子里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顿时就怒了,跑出来骂道:“你急吼吼的做什么?没看到本老爷有客人?”
那家丁被责骂了一通,低着头,伏在地上,不敢言语。徐国方大步走向前,双手作揖,朝那林天浩施礼说道:
“岳父大人,别来无恙?不知林颜可好?”
林天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来做什么?赶紧滚!”
徐国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岳父大人,就算你要赶小婿走,也得请听小婿把话说完!”
“够了,你如果还想说与我家林颜的婚事,我劝你立马止住。”
林天浩冷脸如霜,根本就不打算让徐国方开口说话。
“呵呵,林颜与小侄有婚约在身,你将她另嫁他人,岂不是一女嫁二夫?你不觉得这事过分了吗?”
“过分?哈哈哈!就算你与我家林颜之前有个婚约,那又能如何?你拿出婚书来,我就承认你们的婚约有效。”
那林天浩见徐国方怔怔的说不出话来,接着说道:“我家林颜已经与陈府公子订婚,你和林颜再无可能。你赶紧滚,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林伯父,你这就不对了,林颜是小侄未过门的妻子,你居然背着小侄与陈府结亲,小侄斗胆向林伯父讨个公道。”
徐国方双目之中露出一丝冷彻,如果不是因为林颜,他会毫不犹豫的将眼前此人投进锦衣卫监牢,让他好好享受牢狱生活。
“老夫和你说这些,简直是在浪费口舌。来人啦,将此人赶出去!”
几个家丁涌过来,捋拳擦掌的,就要动手。徐国方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举在手上:瞎了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那些个家丁睁大眼睛一看,不得了,这是锦衣卫的令牌。林天浩见了,也是心里有了一丝骇意,他怎么会有这玩意?莫非是从哪位官爷腰间顺来的?林天浩打死都不愿意相信,一个亡命天涯的死囚犯,居然会是锦衣卫。
“哈哈哈哈,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说,这令牌你是拿了谁的?”
林天浩看向徐国方,一脸的蔑视。
“林伯父,莫非你不识字?没事,小侄给你念念:锦衣卫——徐州百户所——小旗官——徐国方,不知可否听清楚了?”
林天浩一脸的震惊,大嘴张开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锦衣卫?”
徐国方也不理他,径直走向里面的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