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树木丛丛,灌木杂草比人还高,被踩到在脚下的那条小路,直接穿过灌木丛,前面就是好一大片坟场。那些齿牙交错的无名墓碑,被那些深深草丛掩盖。
嘎嘎——一只被惊飞的老鸹绕着那颗枯树盘旋,发出凄惨的叫声。
徐国方蹲下身子,炆烧纸钱,上了香,恭敬的叩了三个响头,这才转身离去。
“老大,这里埋的是你的亲人?“
郎哥跟在后面,小声的问道。
“徐家堡三十几口人,都在这里了。”
徐国方悲呛一声,坐上骡车,说道:“陪我回一趟徐家堡。去看看我的以前那个家,到底怎么样了。”
郎哥见徐国方心情不好,也不说话,静静的坐在徐国方身边。徐家堡就在县城东的一片山坡上,大约也就十几里的路途,半个时辰之后,已经能够看到那徐家堡的屋顶轮廓。
再走的近一些,看到那一片建筑,徐国方的心里拔凉拔凉的。房子被火炆烧过,那院墙一片漆黑,屋顶被烧的只剩下一些残渣,塌陷在院子里,倾斜的屋剁,以及未曾烧尽的门窗,就那么矗立在眼前。整整一个大家族,就这样没了。
看着这一幕,徐国方眼中充满怒火,两只拳头捏的紧紧的。你放心好了,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老大,你在和谁说话呢?”
郎哥见徐国方自言自语,不由的纳闷的问道。
“举目三尺有神灵。这些人坏事做绝,要遭报应的!”
徐国方伸出衣袖抹掉涌出来的眼泪,上了骡车,与郎哥一同赶回。
熙熙攘攘的大街,小贩的叫卖声音,不绝于耳。徐国方心情惆怅,还在想着徐家堡几十口人死于非命的事情,虽然这事和他这个穿越者没有一毛钱关系,但是他好歹用了别人的身体,替本主寄托一份哀思,了却本主的最后心愿,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徐国方在人群中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音。一个乞丐慌慌张张的在人堆里穿梭,后面还有五六个粗壮大汉在死命追赶。
“站住!你还想跑?”
那乞丐被那大汉揪住衣领,撕拉一声,露出大半个熏胸,乞丐双手护住胸脯,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后面的四五个大汉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大汉伸手抓住那乱糟糟结成一小团一小团疙瘩的头发,拖着就往回走。嘴里在哼哼的骂道:
”臭婊子,你就算跑到天边,老子也要把你抓回去!”那乞丐吃疼,双手使劲的掰住那大汉手腕,想要挣脱逃走。
“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你?哈哈哈,你可是我家少爷花银子买回来的,休想!”
那几个大汉发出一阵讥笑,“除非你答应嫁给傻儿,自然就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要是不听话,就把你扔河里喂鱼去!”
围观者越来越多,一个个在指手画脚,议论纷纷,徐国方实在看不下去,刚想站出来仗义执言,就被一旁的郎哥给拦住,”别冲动,老大,这些人惹不得!他们是陈侍郎家的恶奴!”
“哼,原来是陈家的恶奴,如此欺辱良善,还有没有天理?”
徐国方双手抱胸,冷眼看着那几个大汉行凶。
“吆喝?刚才是谁在骂老子?站出来!”
那大汉揪住乞丐的头发,回头在人群里搜索。被揪住头发的乞丐趁不注意,张嘴朝那只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啊——小婊砸,你敢咬我!”
那大汉怒急,伸出大手就要甩过来,却被从人群中冲出来的徐国方给用力抓住,“住手!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那大汉不怒反笑,呵呵,我不招你,你自己倒要跳出来!找死不是?”
“将她放开,不然我可要出手了!”
那大汉一把松开那乞丐,捏着拳头,狞笑着盯着徐国方,“你想替人强出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徐少爷,救我!”
那乞丐盯着徐国方,细看了一会,忽然扑了过来,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你是——”徐国方还一下子没认出眼前此人究竟是谁。眼看着那大汉已经抡起了拳头,
徐国方也不客气,抢先出手,一拳重重砸在那大汉的眼帘。
哎呦,疼死我啦!“
大汉双手捂住眼睛,发出一阵鬼哭狼嚎,其他的那些人见同伙吃亏,纷纷涌上来,想要进行一番群殴。当徐国方掏出令牌,全都给吓住了。锦衣卫?这小子居然是锦衣卫?
徐国方趁将那乞丐拉到自己身后。
“行,你敢管我们陈家的闲事,等着!”
几个大汉自知惹不起,骂咧咧的跑了。
“好了,他们走了!”
徐国方安慰那乞丐几句,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那乞丐死死抱住小腿,“少爷,奴婢是秋月啊,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秋月?”
徐国方依稀有些印象。他上前拢起乞丐那乱糟糟的头发,不由的猛吸了一口凉气,秋月一张脸脏兮兮的,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秋月手上脚上全是带血痕迹,看样子是受了不少虐待。秋月寻到旧主,抽抽噎噎的,哭的极为伤心。
“不哭,跟本少爷回家!”
徐国方抱起秋月,就往自家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嘈杂,先前那跑掉的那些大汉再次跑回来。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少年。
“少爷,就是这小子!”
那少年被几个大汉簇拥着,径直走到徐国方面前,怒骂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动手打了我的人?信不信本少爷动动手指头,要了你的小命?”
徐国方将秋月放下,冷冷的注视着那个对面嚣张的少年,说道:“你将我的丫鬟伤成这样,正想好好找你算账!”
“吆喝,你敢威胁本少爷?本少要给吓死了!哈哈哈哈!”
那少年狂笑,其他的家丁也跟着起哄大笑。
“头,你怎么和陈大少杠上了?”
正在执勤的李亮张全与几个小力士听到动静,纷纷跑了过来。
“我管他是陈大少,还是狗大少,他欺负了我的人,这个场子我非得找回来不可!“
李亮悄悄拉过徐国方衣角,将手附在耳边小声说道:“头,还是算了吧!这小子有个当侍郎的老爹,林总旗是他亲姨丈,退一步海阔天空!”
原来是官二代,难怪如此嚣张!徐国方冷静下来,自己不过是刚进锦衣卫的小校尉,根基还没稳,李亮说的对,还是且忍让他三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想到这儿,徐国方耷拉着脸,也不说话,拉着秋月转身就走。
“站住,本少让你走了吗?”
那陈大少见徐国方退走,顿时趾高气扬起来,让那几个家丁堵上来,挡住去路。
“你还想怎么样?”
徐国方一手搂着瑟瑟发抖的秋月,怒视着眼前这一群陈府恶奴。
“少爷,你孤身一人斗不过他的,你快走!”丫鬟秋月眼中含泪,不停的推搡着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少年。
“别怕,有我在,绝不让他们把你带走!”徐国方见秋月很是紧张,连忙安慰她说道。
“现在想走,晚了!!”
那陈大少一脸的得意走到近前,“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少面前称大爷?你不过是我姨丈手底下的一条狗而已!哈哈哈!”
徐国方气的怒火中烧。稍稍冷静一下,呵呵一笑,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如此辱骂我等锦衣校尉是狗?你把冷总旗,虞百户当什么了?”
百户所两总旗不和,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徐国方这一校人,本来就不归林总旗管辖,徐国方这一番驳斥顿时让李亮几个小力士的火气上来了,原本就对陈大少的嚣张跋扈就心怀不满。只是碍于林总旗的面子,才没有发作。
“你骂我们徐头是狗,我们这些力士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我们是冷总旗的兵,又不归姓林的管,这小子安敢如此欺辱我等?”
力士们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冲将过来那陈大少团团围住。那些个围在徐国方面前的家丁们,见自家少爷要吃亏,当即全部退了回来。也不知谁推了谁,陈府家丁和锦衣力士们纷纷扭打在一起。叫骂声,呵斥声音充斥大半条街。
“给本少爷狠狠的打他丫的!欧耶,抱腰啊,笨死了!那个谁,你倒是上啊,在那里猫半天,本少爷都替你着急!”
陈府家丁人数多出几个,李亮这边有些吃亏,那陈大少好久没有看到这般精彩的打斗场面,在一旁又叫又喊,兴奋的嗓子都快喊哑了。
此刻不出手,还待何时?徐国方上前几步,朝那陈大少就是啪啪两耳光,
“我让你嚣张!”
“你——居然敢打我?本少爷跟你拼了!”
陈大少捂着红肿的脸颊,稍稍愣了一下,扬起拳头就冲了过来。结果就如同预料之中的那般,还没到身前,就被踹到在地,一番摩擦再摩擦,然后就是一番大力推拿。等两个家丁跑过来救驾,陈大少已经鼻青脸肿,眼圈发黑,浑身筋骨松散的躺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边发生打斗,早就惊动了在西街巡逻的锦衣卫,小旗官张胜见自己的手下被一群家丁围攻,眼睛都红了,当即带领手下十几个人冲了进去。
打斗转眼间形势逆转。陈府那些家丁被锦衣力士压着打,瞬间被全部打倒在地,一个个抱腿抚面,咿咿吖吖的发出声声惨叫。
在这这一场打斗,锦衣卫完胜。陈大少和他的那些个家丁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被押回锦衣卫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