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对海千凝态度大变的不止王允桃,还有江雅涵。
这天南正纾刚从练武场来到万卷阁,刚讲了一会儿,却被华柳清派人叫走帮忙了。海千凝静静地看着书,没过多久,江雅涵却来了。
江雅涵走到海千凝面前,径自坐下,看着海千凝仿佛想说什么。
海千凝抬头看看,略皱着眉问道:“你有事吗?”
江雅涵笑得有些尴尬,犹豫着开口说道:“池小姐,先前对你多有冒犯,是我不好,你莫放在心上。”
海千凝点点头,“嗯”了一声,目光又回到书本上。
江雅涵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仍欲言又止地看着海千凝。最终,她鼓起勇气说道:“池小姐,其实,我孤身在外,见到你这个家乡人,甚是欢喜。我在这里,也是没有一个知心人说话……”说着,她的神情变得悲伤,抬手作拭泪状,两行清泪滚落了下来。
海千凝静静地看着她压抑着啜泣,一次次擦眼泪又不擦干净。瞧着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若不是闻到了她手上太重的洋葱气味,或许海千凝还真的会信上三分。
她默不作声地看着江雅涵表演。
“池小姐,你若肯原谅我先前的冒犯,可愿与我结为姐妹吗?这一块碧水玉佩,我便赠予你作为我们姐妹的信物。”江雅涵柔柔弱弱地注视着海千凝,掏出一块碧色玉佩,说道。
“啪。”海千凝手中的毛笔断成了两节。
她原先还在好奇,江雅涵为何对她的态度诡异地好转,以至于到了热情的地步。然而江雅涵拿出了那枚玉佩,她便全然断了思路,一瞬间失了神。
“池小姐怎么了?可是不愿意……”江雅涵看着桌面上断掉的半支毛笔,心里有些发怵,迟疑了片刻问道。
“没什么。这玉佩当真是成色不错。”海千凝恢复了镇定,淡淡地说道。
那是幼时她母亲佩戴过的碧水玉佩,后来被收回进库房,她偶尔会偷偷跑进库房对着玉佩说话。在离开王宫时,她本动过带走玉佩和母亲一些物品的念头,只可惜离开时实在匆忙又惊险,没有机会。不知怎的,这枚玉佩现在到了江雅涵的手上。
“那当然了,这可是海境王赏给我父亲的。池小姐,我父亲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总是在外为百姓奔波的呀。”江雅涵的表情有些骄傲,又有些委屈。
海千凝一时不知道她是真的被蒙在鼓里,还是为了接近自己而装傻。她看着那枚玉佩,沉默不语。
“池小姐,若喜欢这枚玉佩,不妨收下……”江雅涵说着,将玉佩递给海千凝。
“不了,我不爱金玉之物。”海千凝没有接过玉佩,淡淡地拒绝了。
江雅涵手停在半空中,一时尴尬极了。片刻,她把玉佩收了回去,强作镇定地笑着说:“姐姐志趣高雅,是我冒昧了。”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姐姐如此蕙质兰心,掌门派他的儿子来教导你,定是有私心的吧?”
海千凝玩味地看着她,这才清楚她的目的为何,原来是想要借着她打探消息,接近南正纾。
“大师兄只是照顾刚入师门的师妹而已。”海千凝解释完,想了想又说道:“他似乎不太喜欢练功时偷懒的人。”
江雅涵眨了眨眼在想着什么,说道:“我稍后就回去,不打扰姐姐了。只是,今日明明见到先生来万卷阁,这会儿怎么不见人了?”
“师娘叫他去做事了。”海千凝简单地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今天打扰姐姐了,能有家乡人说说话,我真的好生高兴,我往后可以常和姐姐说话吗?”江雅涵楚楚可怜地看着海千凝。
海千凝叹了口气,一口回绝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江雅涵虽然傲慢聒噪,却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错事。然而,她也实在不想答应,否则日后恐怕都不得清净了。
这在苦恼如何回答之时,南正纾恰好回到了万卷阁,正好看到了江雅涵。江雅涵听到了脚步,也回头看着他。
“江小姐,你不应该在练武场吗?难道又累了?”南正纾有些不快她打扰海千凝看书,略皱着眉说道。
“不,不是的,先生,我只是思念家乡,想和同乡人说说话而已。”江雅涵慌忙解释,又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点点的泪水。
“现在是练武的时间。”南正纾面无表情地说。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江雅涵赶忙起身,匆匆地离开了。
海千凝看着南正纾走近坐下,问道:“师娘那边的事忙完了?”
“小事而已。她没有为难你什么吧?”南正纾不放心地问道。
“怎会?”海千凝心不在焉地回答,又想起了那枚熟悉的玉佩。虽然不愿收江雅涵的礼物而拒绝了,仍觉得心下怅然。
“这个丫头倒是奇怪,怎么总是缠着你?”
海千凝回过神来,心想她并非缠着我,而是缠着师兄。因而笑着说道:“哪里是缠着我,她只是想借我接近师兄罢了。”她看着南正纾,有些好奇,在这位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的云鹤派掌门之子身边,是不是常有这样的事发生?
在她的目光下,南正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是这样啊,我并没有注意到。”
“师兄可真是不解风情,不知道有多少小姐要伤心呢。”海千凝打趣道。
“师妹可不要开玩笑了,我并没有这么大的名气。”南正纾拿过海千凝面前的书本,一边翻看一边说道。
“师兄整日地忙碌,难怪不知道这些。”海千凝想起林静羽曾说过,年年都有小姐为着南正纾要拜入云鹤派,或者学年已满不肯离开的,南正纾却是不开窍的木头一般,从不关心这些事,有女孩儿献殷勤,他也只觉得莫名其妙。
“本就没有的事。这些可都弄懂了吗?”南正纾翻看着海千凝写过批注的地方,问道。
“大约都懂了,还有几处要请教师兄。”海千凝说着,接过书本翻找标记过得地方。
“师妹学得可真是快,再过段时间,就不需要我教了。”南正纾感慨道。
“师兄过奖了。这个地方,仍是看不太明白……”海千凝指着一处,说道。两个人都认真起来,回归了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