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加看着白敬文,他爸,倒在血泊之中,心情竟异常平静。他想,应该回家问问妈妈,到底他们父子俩谁做错了?
“别跟过来!”白嘉加警告船上的人,身为劫匪的例行留言。
船上还有很多污糟事要处理,还得一阵,未必会追上来。
“为什么?”姜茶迷惑不解,这不像白天见到的小白哥。
“跟你说过了,我是警察。”
开完枪几乎无人敢靠近栏杆了。白嘉加绕过姜茶,发动船,离开案发现场,一骑绝尘。
看着地上痛苦不已的秦道奇,姜茶起了恻隐之心,却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她背对着,问的却是开船那个人,“他们会死,对吗?做正确的事不需要正确的途径吗?误伤好人怎么办?”
无人去扶秦道奇,他躺在船舱中,冷冷听两人对话。幼稚凶狠,弱智行为,竟叫他栽了一回。他有信心保住命,但是看来这双手是要废了。
看着这样的凶狠行径,姜茶始终不敢相信,白天那个运动阳光型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你想太多了。”白嘉加习惯性地拨开头发,心情也轻松不少,“今天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只是试探,而且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至于他们,等会找王老师给你解释。”
姜茶并不明白,“什么?”
白嘉加露出有些尴尬的微笑,“我也解释不清楚,总之他们都会没事的,你放心吧!”
让人半信半疑的说辞,姜茶只觉得他是个偏激和阳光自由切换的性格,和这个世界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姜茶选择相信直觉,白嘉加依旧值得信任,游船上的人或许也不会死?
白嘉加操纵加速,朝着白塔的方向狂奔,时间,时间就是一切。“把他手机拿出来,让他停止行动。”
秦道奇试图构建整个事件的脉络,他可没有等着别人赏脸搭救的习惯。
“世侄,你到底想干什么?”秦道奇试图坐起身,疼得倒吸一口气。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秦叔一向都很疼你的,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白嘉加只当他是放屁,根本不理睬他。一心只想着要快,要赶在河面封锁之前把人送出去。
姜茶看着两人,怎么还搞出叔侄关系来了?不过她也不想多生事端,也不接话。
她看着秦道奇,他仰到半靠着座椅闭目歇息,表面看起来无甚威胁。
但是姜茶觉得秦道奇像一只永远在雌伏伺机的豹子,不敢放松警惕。
秦道奇手不能动,又在船中央不怕截不住他翻身落江,那就剩腿了。
姜茶把枪口抵住秦道奇的大腿,伸手去搜口袋,两边拍了下,在他右边兜里有个手机。
秦道奇依就闭目歇息,不经有些哑然失笑,他本来就不打算逃。
姜茶掏出手机,不是指纹解锁的,抬头直视秦道奇,“密码多少?”
秦道奇扭头迎上贴着纱布的脸,始终闭口不言,他的眼中透出藐视和嘲笑,还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姜茶回以一个无语的表情,我只是做个任务而已。
姜茶退回原来位置,后面游船还没追上来,她一边盯着秦道奇,一边再打开手机看看,“小白哥,他不说密码,打不开。”
“没事,有人会让他说的。”船马上就要到白塔边上的码头了,白嘉加开船靠过去。
姜茶四周望望,前面就是白塔了。
塔立在青君河南岸,是个四四方方的七层白塔。塔顶完好如初,塔内亮灯照得通明,光从观景的窗中透出来,若不是每一层都有些窗子黑漆漆的,那就称得上玲珑剔透塔了。
码头近了,姜茶看到岸边有个穿着类似警服的人,不走不动,看着船,似乎在等他们。
刚想出声提醒白嘉加,白倒是先说话了,“他是我们的人。”
船刚一靠岸,岸边那人噗通就跳进来,船平白地来了个大钟摆摇。他嘴上还大喊着,“小白,我来了。”
落了船,那人自顾地去扶秦道奇,与姜茶打了个照面,眼瞅着她脸上包扎好的伤口,不过忽而移走目光。
“你就是姜茶吧,你好,我是吕应镜,14号。”
“你好,我是姜茶。”姜茶要仰头才能与他对视,面前的吕应镜带副黑框眼镜,半长头发,颇有一派文青气质,身上穿的是青君河巡逻队队服。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太忙了吗?也对,你第一次来,这里刺激吧。”
“我也觉得极为有趣,灵感有如泉涌,根本停不下来。”
“正好碰上巡逻队交班,我去换了衣服来的,还好赶得及。”
短短时间,连珠炮似的没停过,吕应镜讲得眉飞色舞十分兴起,尽管姜茶既没有问话,也根本插不上嘴。
秦道奇已经被他扶起来,姜茶也赶快帮忙把人驾到吕应镜肩上,好把人送上岸。
白嘉加随便地套了船,几人合力将秦道奇送上去,“老吕,没问题吧,我去引开他们。”
“放心,交给我。”吕应镜一拍胸脯,从兜里掏出条绳子,将秦道奇双手反绑,“小心为上”,绑好后又咧嘴一笑,“交给我了。你们快去吧。”
过程中秦道奇始终一言不发,直到上了岸,他才虚虚吐了句,“世侄,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吕应镜嘿嘿一笑,“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走吧。”押着秦道奇往白塔前门去。
“我们也走吧。”白嘉加先跳上船,解开绳索,看着岸上还恋恋地望着白塔的姜茶,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破败倒塌的残塔和现在光洁如新的模样实在大相径庭,新生死亡又重生,循环往复。
“它叫南峰塔,向南立为峰,是旦暮城第一的观景塔。据说它的名字是修塔的一个老工匠取的,明明比那些高楼大厦矮多了,可这小小一塔居然敢称峰。
它的美景确实是一绝,有时间你一定要上去看看。”
白嘉加默默笑了,这话是别人告诉他的,可那人早已没了消息。
唯有向上。那人的格言,白嘉加一直揣在心里,总会在他陷入黑暗时警醒他逃离。
该走了,姜茶跳上船继续前行,还是忍不住回头再看看南峰塔,真好看。
白嘉加驾船要往下游去,为了挽回在新人心里凶狠的印象,决定主动地找姜茶聊天,“那个,阿宝,有事跟你说……”
“什么?”
“对不起。”
姜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是因为开枪打了刚才那人吗?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
“没什么。”白嘉加言辞间有些闪躲,想想她不知道说不定也挺好的。
姜茶见白嘉加不愿说,也不发问,自己暗暗仔细回忆一遍利害关系,也没发现有什么。只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了一句,“好,我接受你的道歉。”
结束了不知所云的对话后,两人各怀心思,想自己的事去了。
白嘉加自觉似有若无的冰冻气氛稍有缓和,也放下心来,算算时间,来不及去东安桥了,该返航了。
而姜茶则在思考着,她和阿宝到底什么关系,要不要让白嘉加他们改口叫姜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