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法阵都有它特殊的保护措施,既是为了保证施法人的安全,也是为了保障能量不外泄而影响现世。
进屋之后,徐老没有贸然进入法阵,只是简单地低头检查了下颜鹤的身体状况。
瞧见了颜鹤还未结痂的手掌,割痕迹溢出的血液沾染了衣角,又缓缓沾污了法阵,这是一个很不妙的迹象。
没有闭合的伤口,流出来的血不多,不会致死,可以确定是不是现世所伤。
法阵的排列目前已经开始变换,使徒之间的能量体系特殊,行业内部也是不同体系如隔山,没有任何的预备进入法阵之中,反而会伤害到颜鹤。
徐老通过变化,读取法阵的内容,得知颜鹤已经从之前侵入的场域被迫拉扯进入了另一个场域之中。
连续两个场域的频繁跳跃会带来一个弊端——失去记忆,这是每个使徒都会谨记的法则。
精神和肉体分割后,精神再次部分分割,最后存留下现世的痕迹就会更少,每次的分割留在场域中的痕迹都会作为下一次“跃返”回归做准备,这是必须的。
同时,每次分割之后都会丧失一部分的现世的痕迹,如果跳跃过大,事情只会更复杂。
徐老知道,他呆在这也没有太大的用处,贸然干扰法阵只会两败俱伤,他现在做的只有静观其变,相信颜鹤的能力。
他正在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来了。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人语气略显迟疑:“老徐,有一个事情我漏讲了……这两个母子不是‘死’了,他们是被‘带走’了,他们很有可能是被保留到了‘通道’之中。”
“高维蜘蛛编织梦境是需要现世的素材的,每一个低纬度的场景都有所差异。考虑高维蜘蛛存在的特殊性,它不能进入现世,只能通过媒介。如果他们被带走了,那么很可能和颜鹤在一起。”
“其实,对于高维蜘蛛的资料我们是很不清楚的,从历史上来看,几百年前的那场灾难,大背景是战争和饥荒。”
在他们都走光后,酒馆老板翻阅着资料,忽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开始推翻原先的假设,建立了一个全新的前提,换了个角度出发,得到了一些出乎意料的结论。
这并没有经过验证,所以他开口的语气并不是很鉴定,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
言外之意,高维蜘蛛不一定是为了“吃人”,也可能是为了“救人”。
毕竟从他们低维的角度去猜测高维生物的动机本来就是比较“荒谬”的。
高维生物的存活根本不需要去侵蚀低维生物的生命来维持,两者本就是互不干扰的存在,生活维度不一样,存在的形式也不一样。
极有可能,先者留下的资料全部都是错的,或许高维生物的动机根本就不是猎杀低维生物。
徐老听完假设后挂断了电话,盯着法阵中昏迷的人,陷入了深思。
这边医院的情况,马卫进入病房,大致讲述了自己的来意,以此作为和吴睿交谈的基础。
其实吴睿在听闻“颜鹤”这个名字后,早已放松了警惕,但出于谨慎和约定,他也没有立马开口。
单人病房的休息室,临近午后,傍晚的绯红显得格外迷醉和恍惚,微风鼓动窗帘发出晃荡的声响,在病房边坐着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着。
听完描述,吴睿不惊不喜,神情平淡。
“你说,导致我昏迷了两周的东西是一个‘超自然’生物,这一点我相信了。但是,你口中的‘颜鹤’为何可以有能力去解决这一切,他是什么身份,你没有说。”
“我也不知道。”
马卫不免汗颜,自己前面说得头头是道,结果别人一句话就把自己问倒了。他知道颜鹤是使徒,但是使徒这个身份背后的力量是什么,他其实一概不知。
这样一细想,徐老告诉他的反而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信息。
吴睿撇了一眼,他原本以为可以从马卫口中再套出一点内容,既然对方也跟自己一样是个局外人,那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我认识颜鹤,在梦里。”
“你们真的是在梦里面?”
马卫惊了,简直目瞪口呆。
原本酒馆老板跟提到“高维生物”的时候,他半信半疑,现在从昏迷者身上得知的信息,简直百分百印证了那个结论。
马卫激动到起身,现在连拿着水杯的手掌都变得些许晃荡。
吴睿不慌不忙,喝了口温水,开始缓缓道来。
“我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沉睡进入了梦境。在梦里面,我们一百人必须互相残杀,最后只能留下一人。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是落到了一片沙漠里面,我们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甚至没有人意识到这个是梦境……颜鹤最开始进来,是为了找宁齐,后来宁齐死了,最后就变成我了。”
长达十分钟的论述,马卫听得一脸认真。
“我也去看过宁齐了,他也没有醒。整个一百人就我一个人醒了,我也是托颜鹤的福。这其实也说明了一件事,无论是死是活,你都不可能醒来,这是个骗局。”
虽然吴睿他发自内心的希望颜鹤和其他人可以醒过来,但也不免做最坏的打算。
他身为得利者,只会把好处烂到肚子里,现在告诉马卫,也是他仅剩的“好心”了。
马卫听着这句话,还有想继续问下去的冲动,可是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女人,吴睿立马停下了。
前来的女人,容貌艳丽,曼妙的体态,穿着华丽。
这样一看,女人八成是吴睿的亲属,马卫的也不好打扰人家亲人团聚,只能告辞。
“那我先走了,这是我的名片,有事你在联系我。”
他把自己的名片压到了水杯之下,转身离开了。
小记者走后,女人没有马上进去,直到只剩下两人之后,她才开口。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醒了,还是死了好,不然心烦。”
她盯着自己的丈夫,双臂环抱,似乎要顶出一个窟窿来才罢休。可随着她的嘲讽,是泛红的眼眶,以及哽咽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