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含走了,呆在被窝里的九鹿却依然清醒着,事实上,她这三天没睡一个好觉,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柏辰在操控着一切,离秋恐怕也是他的人,他让离秋取得了南珊的信任,而那次遇劫匪恐怕也是他安排的,然后离秋故意引诱南珊走上那条会遇到大夫的路,大夫再将日渐消“不小心”透露给南珊,南珊本就心怀不轨,离秋再在旁边煽风点火,南珊自然上套,之后离秋给南珊介绍了李由,实际上李由早已被柏辰收买,就这样,南珊通过李由给柏辰下毒,而在柏辰中毒一年后,柏辰爹娘找到了她,之后通过一点点推理她摸出了南珊,柏辰见时机成熟,让李由向柏里借钱,并且恰好被她看到,然后又放出李由的线索,将嫌疑扯向柏里,之后李由和离秋纷纷倒戈,这是完美的策划,九鹿冷笑,连她也算计进去了。
至于目的,恐怕柏辰爹是真想将柏庄传给柏里,但被柏辰察觉到,才演了这么一出戏吧,连对她也是演的。
九鹿一想到这些便只觉得怒火冲天,可愤怒过之后又只觉得心莫名一阵一阵地疼,弄得她心烦气躁,既想将柏辰就出来暴揍一顿,又不想看见她。她知道她应该去揭穿真相,还柏里一个清白,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现在还在这里。
吱呀一声,门冷不丁地被推开,九鹿懒得转过头去看来人,缩在被子里不动弹,来人轻笑一声,听得九鹿身子一抖,“怎么了?云含说你三天都窝在被窝里。”柏辰走过来坐在床边,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九鹿伸手将他的手拍掉,依旧看都没看他一眼,柏辰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担忧,“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九鹿还是不说话,“有什么事你便说呀,若是我能解决的我一定尽力。”柏辰的声音温润如水,不知怎的,九鹿眼泪立马在眼眶里打转,心也越发的疼了。
“可是、、、、因为柏里?”柏辰的脸色带着复杂的神色,九鹿现在最不想听的便是柏里这两个字了,她这十几年,正和邪只见分的清清楚楚,从不敢有半点逾越,可现在、、、、、、
九鹿吸溜了一下鼻涕,眼睛里的眼泪越发多了,柏辰一察觉到九鹿哭了,立马急了,强行将九鹿转向他这边,一转过来便看见九鹿那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鼻子也红彤彤的,这让柏辰心一阵疼,“怎么了?”柏辰软了语气,轻轻将九鹿的眼泪擦掉。
九鹿将柏辰手一挡,拿着柏辰袖子把眼泪擦掉,还故意狠狠地擤了把鼻涕,柏辰一看,脸立马黑了,但还没等柏辰精分完全,九鹿语气平静地说:“我去找李由了,他告诉了我所有的事。”
柏辰一愣,“你在说什么”
“柏里是无辜的,一切幕后主使是你。”九鹿轻声说着,却很笃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柏辰起身就要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九鹿带着哽咽问,柏辰脚步一滞,但却没有回头。
看着柏辰渐渐远去,九鹿抹了把眼泪,她为什么要哭呢?哪怕曾经从三米多高的树上摔下来都没见她哭过,可现在为什么哭了呢?九鹿眼中带着几分茫然。
这一晚,九鹿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她梦见柏辰面目狰狞地对她说:“对,所有事都是我干的,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去死吧”九鹿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得腹部一痛,她不可置信地低下了头,看见她的腹部插了一把匕首,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的衣服,她抬头看着柏辰,柏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漠地看着她倒下。
等她再睁眼,眼前只是一片红色,她向四周一看,只见她正置身于来来往往穿着华丽的人群中,“柏庄主,恭喜恭喜啊”一个油头满面的中年男子正朝着柏老爹贺喜,“同喜同喜”柏老爹朝他拱拱手,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喜悦。
谁要成亲吗?九鹿带着疑惑,“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兴高采烈地喊道。
许多人好奇地朝门外张望,九鹿也向外看去,一高头大马正稳稳停在门口,看到骑在马上的人时,九鹿瞳孔一缩,是柏辰,柏辰此时正穿着红色喜服,原本他就生的好看,现在没有了病中的憔悴,更是显得俊美无双。
他下了马,新娘子也下了轿,两人拉着一个红绸缎,跨过了火盆,九鹿看着这一幕,心不知为何像被千万只蚂蚁啃食,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眼泪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落下。
九鹿看着柏辰越走越近,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可柏辰只是冲自己微微一笑,像是陌生人一般,在即将和自己擦肩而过时,九鹿拉住了他,柏辰疑惑地看过来,
“不要成亲,好吗?”九鹿面带恳求,可柏辰只是眉头微微一皱,“姑娘,你是谁?”
九鹿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指尖的泪水,她真的哭了,难道、、、、、她对柏辰动了情?一想到这儿,九鹿立马睡意全无,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她连忙否定,可她越是否定,心里的那个声音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笃定,你喜欢他,九鹿。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神医,柏庄主和柏夫人说晚上请您来膳厅,说是要谢谢您。”云含说道。
“我知道了,告诉他们我会去的”九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神医啊,来多吃点,多亏了你我们家小白的病才能好。”九鹿看着面前都快堆不下的小碗,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好了,神医自己想吃什么不会自己夹呀。”柏辰爹估计看出了九鹿脸上的勉强,连忙给九鹿解围,获得了九鹿感激的小眼神一枚。
“行行行,知道了”柏辰娘撇嘴,然后又冲着九鹿笑得跟花一样,“神医慢慢吃,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客气,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呢,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认清楚那对母子的真面目。”
九鹿的心一突,一想到柏里她只觉得满心愧疚,看着这些饭菜更是吃不下了,她悄悄看了眼柏辰,他还面色如常,淡定地吃着菜。“你说这些做什么”柏辰老爹显然也不喜欢提这个,
“你冲我瞪眼做什么,当初儿子命都快没了,你还顾忌着什么恩情,要不是我,估计儿子早都死你手里了。”
柏辰老爹还想再说什么,九鹿却把筷子一放,冲柏辰爹娘说:“多谢两位这段时间的照顾,既然令公子的病已经好了,我带在这儿也就没有了意义,所以我打算明日便启程告辞。”
啪嗒,柏辰筷子一松,菜顿时掉在了地上,“这么快,”柏辰娘惊讶道,“不能再多呆几日吗?”
“不了,我在这儿已经呆的够久了,恐怕师父会担心。”其实才不是这样,这不过是她临时起意的罢了,她本来打算在今日将一切都揭开,可她看着柏辰的脸,几次开口,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九鹿又悄悄看了眼柏辰,却正好与柏辰目光对视,柏辰目光沉郁,攥着筷子的手微微泛白,九鹿立马移开了目光。
柏辰爹娘恍然,“那便不留着神医了,神医你要什么便尽管开口,只要我们柏庄有,就一定给你弄到。”
九鹿勉强一笑,“多谢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饭,九鹿趁着月色在花园里溜达溜达消消食,听着后面来人的脚步声,九鹿转过身,“你真的要走吗?”柏辰低声说,
“不然呢?”九鹿撑起一副冷漠的样子。柏辰静静看着她,眸子里的哀伤显而易见,让九鹿也一阵酸涩。
“这一切都是我主导的。”柏辰突然说道,这倒让九鹿有些惊讶,柏辰眼睛中闪着冷光,“我从小就被教导要对柏里好,还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把剑,那是爷爷给我的,可柏里随便一说他喜欢,父亲便二话不说将剑给了他,每次两人犯了错,可父母也只会罚我一个人,他们说因为我没有管好弟弟便该受罚,而对柏里嘘寒问暖。”
柏辰咬着牙,拳头握得泛白,月光下显得有些狠厉,“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因为柏里父亲对他们的恩情,我知道我应该去感恩,可一想到我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居然都是来源于一个从未谋面的人,我就很不甘心,柏庄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是不想再一辈子这样处处让着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