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祭台,介坛。
“子礼,子袖呢?”白衣翩翩,一众清俊少年少女,居中一人左看看右看看,问道。
“不知道,又睡过头了?”子礼白眼,“子幼,你去找找。”
“为什么要我去,不去,打死不去。”子幼撇嘴,“让子纪去。”
子纪淡淡看一眼子幼,噤声。
突然安静。
“好啦好啦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子幼委委屈屈。
“这不就得了。”子礼坏笑,揉乱了子幼的发。
子幼气哼哼,拍掉某人的手。
子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你们至于嘛,不就叫子袖起床吗。”
一众人脸色大变,子沫摆摆手,道,“老大你想的太简单了。”
“就是,上次我叫他起床,他踹我一脚,再叫,剑都飞出来了,人倒是躺着睡的好好的。”子幼撇嘴。
“上次,叫他起床之前,我跟他的剑打了半个时辰。”子纪黑脸。
子礼抽搐着脸,道:“他倒没打我,只是他那房间跟狗窝似的,我上次叫他起床,就没找到他人……翻了半天垃圾……”
子卿:“……”
“我去吧,子袖还小,睡觉不安分也正常。”子伶笑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女孩子不方便。”子卿道。
“我也是女孩子啊,上次我去叫被那把破剑追了好久。”子沫不平。
“不,你,不,是,”子礼凑过来,挑眉,“女孩子这个词,跟您还真没关系……”
话未说完,子礼感到一阵杀气,躲到子纪身后,嚣张大笑。
“纪哥!低头!”
子纪:“哦。”
下一秒,惨叫。
子礼捂着头,指着子沫,怒。
子沫淡定,拍拍手。
“好了,别闹了。”子卿无奈,制止了子礼对子沫的追打,“子纪,你看好他们,子伶,我们走吧。”
子幼见二人走远,没忍住笑出了声。
子礼瞪,子幼噤声。
七台。
子伶轻轻叩门,却无声响。
“大概睡的熟了。”子伶轻声道,无奈苦笑。
子卿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入眼是一片狼藉。
子卿摇摇头,拾起地上掉落的书卷鞋袜,“的确太乱了些。”
子伶张望了一下床铺,不似有人的样子,道,“好像不在。”
子卿绕着整间寝殿走了一圈,“人呢?”
“连化朽都不见了。”
“他不是一向懒得佩剑的吗?”子卿叹气,“平时如此也便罢了,可过几月便是华亘祭典了,好歹认真去修习一下术法吧。”
“他啊……”子伶笑了,“习惯了就好。”
“话是这样说,可还是得找找他,祭典不是闹着玩的。”子卿道。
半柱香过后,千万的仙鹤从七台飞向神界各处。
“这……”子伶不知该说什么。
“以往经验,找这位,还是兴师动众的有效果。”子卿笑道。收回玉佩。
毕竟,上万年难得动用的寻鹤一出,神界人人皆知是司祭台的子袖大人不见了。
回到介坛,见几人都在认真习法,子卿满意。
“那小子呢?又不见了?”子礼指指头顶上飞过的寻鹤。
“嗯,这次连剑都不在。”
“他不是一般不佩剑的吗?难道去了下界?”子纪皱眉道。
……
一片寂静,子纪默默。
“他也太儿戏了些。”子卿黑脸。
“老……老大你别生气……也不一定啊……”子沫卑微。
“你们先练,我去下界找找人。”子卿冷着脸,御剑飞去。
“子袖,祝你好运……”几人默默。
“好了,快练吧。”子伶道。
片刻,子卿寒着面出现在众人身后。
“怎么这么快?”子伶奇怪。
子卿压抑着怒火,扔下一柄通体玉白的剑,“走到一半,寻鹤回来了,扔给我了化朽。”
……
“那他是去了哪儿?”子幼挠挠头。
子纪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咽了回去。
“连剑都能丢,他还真是厉害……”子礼扶额。
“我还是去趟下界吧,反正神界是找不到他了。”子卿道。
“嗯。”
下界,酆都城。
“凡属下界,皆吾之臣。”化作黑雾,已闪身入死尸中,手上骨戒锋芒大增,挥手起落,周身死尸或断头或腰斩,须臾,红光迭起,死尸残肢飞溅。
立于尸堆之中,微回头,仍是有些诡异的黑铁面具,苍白的指尖淌下死尸的绿汁,映衬了骨戒的妖异红光。
風七拂指,三两根银色细弦现于指间。
“如此之快便用了法器,酆都主真是抬举本尊了。”
“只想快些结束罢了。”風七冷笑,轻拨弦,无形的音韵刺入耳中,更多锋利细弦无声逼近。
魔音入耳,轻皱眉,抬手,骨戒红光大盛,化为道道光刃游走。
刃与弦相割,铿锵如金属。
身后一众死尸蠕动,拼接着随地的四肢,缓缓立起,带了三分戾气狰狞着扑上前。
侧身,另伸手,掌中绽开黑雾,一刹那,包裹死尸,散雾只见一地浊液。
拂袖,红光汇聚成刀刃,重重劈下,绷弦断裂。
“是觉本尊太弱?为何用假的法器?”踩踏着丝弦走近,微敛锋芒。
“真就不能网开一面?我只想救一个人。”風七擦擦唇边鲜血,“这些魂灵,不会寂灭,也依旧能入得了轮回。”
“律令不可违。况且,这些魂灵虽不会寂灭,但若被你吸去一魂一魄,来世却永不得为人。你可知晓?”
“不过是区区几个死人魂魄!给我又何妨?”風七攥紧袖口。
“死人也有人思念,历火灼刀斧也要见一眼的思念,你让这样的人,来世不得善果?”
“那又如何。”風七冷淡了眉眼,僵笑道,“我思念了一人上千年,等待了上千年,如今知晓了如何救她,你让我放弃?”
“三千年了,你还不放过她,想囚禁她一辈子吗?”
“是她不肯放过我……三千年了,她还未醒……我将世间我所能给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她还要睡到什么时候……”風七惨笑,唇角污血未干,眉间凄厉。
“若你,当初肯听我的,让她入了轮回……”
“她今世若死了……我又到何处去寻她……我又如何离开酆都,去寻一个凡人……”
白粉红腮的面上划过清泪,卸去了些许妆容,粉下是白净的少年面庞。
“我已是不人不鬼,死在这鬼城之中了……”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