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溪难得替旁人说了一句话,“行了,挺安静的了。”
杨懿拧了拧眉,终归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神色里透漏出一种隐秘的忧虑。谢溪自然知道,他的计划被破坏了一部分。原本就不是百分百的成功几率,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几乎脱离了他的掌控。
但是这个是必要的环节。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掌握的。
有时候就是要赌上一定运气的,毕竟绝大部分事情原本都是在你掌控之外的,你能做的只有逐渐调整事情的走向,赌人心,然后赌运气。
这是第一场教训,好在时间还来得及。
在事情失控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保持一颗稳定的心,毕竟,现在也只是势均力敌而已,不到最后的时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咳,想的好像太严重了。
谢溪收拢散乱的想法,然后看向安静不做声的几个人,想知道这几个人的想法,然后再做定夺。集思广益,最简单的道理。
她轻咳了一声,然后语气不紧不慢:
“现在的问题,是至少你们两个已经不再是暗处的人,然后受到关注。”
闻言,一抬眸,就看到疏冷的眉眼,
杨懿又拧着眉,好像在思量着什么。
气氛一瞬间又僵住了。杨若寻和杨黎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不敢出声打断自己表哥的思考。
谢溪却忽然笑了一声,推了身旁的杨懿一把。
被推的人有点错愕,是真的没想到会被推一把。转过头,就看到女孩神态轻松,似乎是不怎么在意。一旁的杨黎与杨若寻似乎也有些吃惊谢溪的动作。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谢溪虽然是有恣意多过拘谨,但是却绝对不会有如此随意的动作。
谢溪的声音在这种时候传了过来,刻入他们的脑海。
“怕什么,左不过出门试探一把,又不是什么大事。”
杨懿似乎还在想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式,想要通过一些改变寻求办法。
依旧不是很赞同。
女孩是真的很少有这么轻快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那般刻板拘谨的模样。是真的有几分独自行走在外之人的散漫。
“赌一把而已,多大的事情。”
杨懿看向她,语气肯定,“你想直接去找他们。”
谢溪挑眉。
“你还有什么更简单直接的办法吗?”
一旁的人沉默。
-
当然,现在的她虽然算是一个靶子,却远没有引起这些自以为掌控一方局势的人的注意的能力。所以,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谢溪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更显眼一些。
这样固然危险,但是却是最方便快捷,她一向讨厌麻烦。
这些年杨懿在外面经营的门路虽然不多,但好歹是很多年的,其可靠程度是比其他人的强上很多。如今破坏掉一两条固然可惜,但是还是无大碍的。
他们几个人并没有向杨若寻问其他的事情。
既然事情已经由于几个人选择的偏差产生了改变,他们最好不要被之前的东西所误导。不过就从那些言论能看出,杨黎应该是出事了,但是似乎杨懿最后做到了“只一手,为君颠覆天下”。
真的很好奇,之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自己是在她记忆里并未存在,所以当时杨懿最后大概还是选择杨黎作为事情的引导点。
没想到自己的意外啊出现改变了太多事情,让这个杨若寻在不合适的情况下做出了选择。
不过如果单看杨懿的表情,似乎他对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意外。所以现在看来,至少杨懿与杨若寻都和她有一样的情况。
只不过她和杨懿的记忆似乎与这里没有关系,而杨若寻应当是拥有在这里的记忆。
可能,杨黎是个意外?
不过她记得杨黎第一次与她相遇时候的神情与现在差别是真的大,原本以为只是意思锋锐之气,现在看起来,可能,等到之后就会知道为什么了吧。
谢溪一个人走在河边,并没有选择那些已经建好的船坞码头,就站在那一小片石头上,看着脚下的河流。
水很急,有些浑浊,一眼是看不见底的。浪花很大,却没有那种拍击的声音,更像是一片暗潮汹涌,只是隐约可见水面的起伏和与暗礁碰撞的沉闷撞击声。
温度已经不算低了,已尽黄昏,周围也有许多不知名的虫子的叫声,湮灭在这一片江水滔滔里。
有那么一瞬间,谢溪甚至想纵身跳下去。她想知道那冰冷的水覆盖的感觉,应该是冰冷的吧。但是理智并不允许她这么做。
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并没有忘记。
今天,是来钓鱼的。
原本是不想这么快,这么冒险的。但是既然杨若寻已经暴露了他们之前的行动,现在的她倒是只能这般选择。
谢溪在赌,赌控制这一片地区的那个人对他们的好奇心大于想斩草除根的念头。
从之前的行为,还有杨若寻的话来看,那个人有时候真的会因为玩心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甚至在有机会结束这些小意外的时候选择放任。
固然是因为他对自己极度自信,相信就算再多的变故也不会干扰到他想做的事情。但这些行为更多的是一种顽劣的感觉,像是在逗弄宠物。
谢溪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现在她能利用的也只有这一点。
虽然她不是太在意杨府这些人,但是到底这些日子杨夫人对她确实不错,杨大人又是王老先生的旧交。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需要找到易致元。
今日她做出的那些行为,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找机会找到她。而现在,她主动创造一个机会,如果那个人都抓不到的话,想来她的很多想法就是多虑了。
谢溪做了下来,静静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气息,有些熟悉。
谢溪刚想回头,一把匕首就安静地抵上她的脖颈。那人的声音却让她在一瞬间知道了来人是谁。
“不要动。”
是那日前来过杨府的祭司。
谢溪挑了挑嘴角,应了一声,“好。”
江边的风很大。
这一场赌局究竟会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