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溪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角,好像在考虑些什么。
老先生有些惊讶地看向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就那么站在旁边,身上掩饰不住的戾气。
“谢溪?”
试探的语气。
谢溪没有看老先生,只是走到一边的书案上,沾了沾墨。
【毒?】
王老先生看着她写下的字,没瞒她,直接点了点头,语气倒是坦然的很。
“他们想要老夫的命,给他们又有什么。这辈子想做的事情都做过,来到这里还能碰到你这个学生,没什么遗憾的了。”
谢溪笑了笑,有点冷,不是平常那种收敛的神色。
【没办法?】
老先生看着她微拧的眉,看出来他这个学生被刺激到了。
想了想也是,再怎么说也过了这么些年,更何况谢溪还是个孩子,不能接受这一切,很正常。
老先生完全忽略了谢溪看到那人离开的时候身上的戾气,倒是有点明悟。
这孩子受病痛折磨的阴暗面是这个样子的?
见王老先生并没有其他话,神态也像往常一样,这边谢溪倒是想明白了。
【不怕这种毒?】
老先生习惯了她提问题的直接,嗯了一声。
想了想,觉得还是说明白比较好,“这也是个不知道的人。当年我一不小心吃过,亏得那老顽固给我吃了解药。他故意吩咐抓我,也是料准了下面的人会用这种东西拿捏我。”
谢溪身上的冷意收敛了不少。
老先生却连连叹气,“不过我这个地方也待不太久了,那群人知道了我在这边肯定要找过来,怕是不得安宁咯。”
【所以,走?】
“不急,他们的速度没这么快,那个老顽固也会替我压一压的。”
谢溪点了点头,没再写什么,整个人倒是显得放松了不少。
【学生告退。】
把那张纸折了几下,向王老先生行了个礼,就准备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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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滢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谢溪也就没再整日往外面跑。除了下午还去王老先生那边,一天里大都是帮着谢母干些家务事,然后练练剑,写写字。
老先生带来的书念完了之后,谢溪最近倒是常常回顾在记忆里的书。当初她一心在武艺上,别的方面的书虽也看过些,到底不擅长。就比如那些什么机括、岐黄之术,她都是看看就算了。
“小妹,你今日可是又去看老先生了?”
谢澜回来的比平常早,见谢溪在家,倒是有点意外。
谢溪点点头,然后继续扫院子。
家里的人都最照顾她,自己哥哥大抵还是有些不高兴。毕竟是个活泼的,她又不能说话,也难怪他从小就不大愿意和她一块。
不过今日同王老先生见过之后,谢溪倒是对这位貌似远走他乡的老先生升起了几分好奇之意。
大概是今天太跳脱了。
谢溪驱想散掉那些没有什么用处的好奇,却又想起了那个想对她动手的中年人。这个人不像是老先生说的那么容易对付,起码他是真的想动手解决了她。
还有那个祭品是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用人做祭品的吗,甚至还有条件。
虽然知道没什么关系,谢溪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个用命换来东洛平安的人。
如果是那种,或许,也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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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村子里明显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大家也很清楚这些人是为什么而来的。
只不过老先生没有什么事,他们也就没赶人,只是坚决不留那些人住,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谢溪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每次这种压抑之下的平静绝对没什么好事。
王老先生已经收拾好了大半的东西,昨天也有一整车的书卷笔墨出了这里,大概过不了几天老先生也会离开这里。
谢溪是不能离开的,但终归是相处了这么多年,又有传道解惑之恩,谢母也让她这几天多去老先生那边。
“谢溪啊,你来了?”
见到从外面闪进来的身影,老先生倒是很淡然。
知道这个孩子另有际遇。
他毕竟也见过很多行走各地的高手,尽管没见到这孩子平常都做什么,这般身法总是骗不了人的。还有虎口手心那块茧,不是做那些平常的杂活能有的。
谢溪看着依旧平心静气练着字的老先生,歪了一下头。
自从那日之后,谢溪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至少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动作。
“明天晚上,我就动身了。”
谢溪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
【您要去哪里?】
老先生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去个和这里差不多的地方吧,我这把年纪,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就算偷生而已。”
【您为何不直接隐姓埋名?】
王老先生倒是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想回到那些地方,但终归还是要行不更名。”
谢溪了然。
【先生这般不掩饰行踪,不担心他们半路动手。】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早有安排。】
和老先生的平静不一样,谢溪的神色愈加沉郁。
【您早些动身为好,学生担心易生变故。】
看到谢溪写下的字,老先生拿笔的手顿了一下,在纸上留下了一块墨迹。
【今日我去山里,看见几个人,且同村里这些人不像是一起,怕是有人走漏了什么风声。】
见谢溪的话,王老先生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
“你说,山里?”
谢溪点点头。
【长刀,深色衣衫】
老先生原本想问究竟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却意识到谢溪的视力虽然有些好转,却只能模糊分辨出几种色彩。
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应该问什么。
【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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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一个表情温和的青年人笑着问。
旁边的黑衣男子脸色有些阴沉,勾了下唇角,露出几丝诡异的笑。如果谢溪或者王老先生在这里,就能认出来,此人正是那日在书房里威胁他们的人。
“他们不是准备保这个老东西吗?”
黑衣男子的声音有些哑,“主子昨天给我的吩咐,你也应该听到了。”
温和的青年人眼睛眯了一下,说话的声音却有一种不和谐的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
“那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