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后天已擦黑,男子点燃小桌上的松油灯后叹了口气道:“你们必竟还太年青,不懂得何为的放下,你们三人的纠葛,若是有一人能放下并打开心窗,或许谁都不会受到伤害。”
明夏低低的道:“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
男子浅浅的道:“天色已晚,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除,先好生休息。”说罢,便径直走了出去。
明夏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向那个男子说那么多话,也不知为何会告诉他她和沈逸枫的故事,却觉得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之后,心里轻松了不少,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寒风从屋顶上吹过,带来呜呜的悲鸣,就如同有人有黑夜里痛哭一般。
她身上疲惫无力,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总会浮现出沈逸枫那张含笑的狐狸眼,那副痞痞的样子,曾经让她讨厌万分的脸竟也透出了一丝可爱。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难道他们之间的恩怨非要用死来做终结吗?得出来的答案是原本可以不这样,她若是早些放下心中的倔强,他若是主动告诉她他的另一重身份,他们一定会有另一种结果。
可是事情到了此时,似乎已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
到这一刻,她心里竟又盼着他能好好的活着,希望那个中年男子对她的说的话不过是个玩笑罢了,只是心里知道沈逸枫的伤有多重,那些期盼也终只是期盼罢了。
中年男子离开那间雪屋之后,施展轻功极又跃上了山顶上的另一间雪屋,白胡子老头正靠在椅背上喘气,他见中年男子一进来,便忍不住抱怨道:“这小子身上的伤竟比我想像中的还要重,居然有耗费了我一根千年人参,一颗千年灵芝,还有无数的雪莲!这些帐我都算在你身上,日后全部还给我!”
“你这些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病人,药材虽然珍贵,却一直都没有用武之地,帮你用了免得长虫浪费。”中年男子浅浅笑道。
白胡子老头吹胡子瞪眼道:“你少给我装大方,反正千年灵芝和千年人参你得全部赔给我!”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白胡子老头又满脸神秘的道:“那个丫头是不是醒呢?”
“是醒了。”中年男子答道:“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和我们最初设想的并不一样,这两人完全就是怨偶,两人既深爱对方,又恨对方入骨,那女子醒来后听到男子的喜讯,竟开心的很,一直说他死了真好,所以你那天想到的试探他们是否深爱的办法也不用实施了,对这个两个人没有用了。”他听到明夏和沈逸枫的故事之后,心里升起了一丝怜惜,又想起了当年他受的煎熬,便决定不再和老友联合起来拆散这一对苦命的鸳鸯,于是对于老友撒了一个谎。
白胡子老头两眼发光道:“他们是怨偶再好不过了,这里长年寂静,无聊到死,我还想看看他们两人都好了后大打出手的情景,这样的好戏想想都让人激动!”
中年男子皱着眉道:“你若是真的嫌闷的话,就下山去吧,又何必戏弄这一对男女?”
“你心疼呢?”白胡子老头眨了眨眼道:“从那天你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他们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这小子是不是你的儿子?”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我也想有这么大的儿子,可是到现在连妻都未娶,谁给我生儿子?”
白胡子老头不死心的道:“说的也是,你这么多年来大半的时间都在雪山之颠,若真是娶妻了,又如何能放得下人世的繁华。”
“你知道就好!”中年男子静静的坐有藤椅上,伸手拿起放在有桌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只这一个动作,便尽显潇洒之气。
白胡子老头有些不甘心的道:“如果那小子和你没有关系,那么那丫头一定和你有关系!”
中年男子正在喝茶,听到他的话后被呛了一下,他轻咳一声,白胡子老头睁大眼睛道:“难道被我猜中呢?难道那个女子是你的女儿?”
中年男子赏了他一记白眼,他又自顾自的道:“你没有娶妻,平日里又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应该不会是你的女儿,难道你看上了她?”
中年男子平日就算再优雅再淡定,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将口中的热茶喷了出去,他皱着眉道:“不要乱猜,我和他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了,那女子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白胡子老头却已经猜了出来。
白胡子老头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和他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中年男子干脆不再理他,将头别至另一侧,拒绝回答他这个自他救下两人之后他问了不下百遍的问题。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鬼扯着,却没有留意病床上的人已经醒来。
沈逸枫对两人的说的话没有什么兴趣,心里一直纠结的始终是中年男子说的那句:“那女子醒来后听到男子的喜讯,竟开心的很,一直说他死了真好……”他早就知道她盼着他死的,可是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依旧觉得难过至极,却又在心里劝自己:“只要她活着便好!”
只是再怎么劝心里终是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总觉得堵得慌,无边无迹的苦痛在心里漫延开来,他只觉得心痛难忍,回想起前尘往事,只觉得一切都是报应。他曾经视爱情如无物,视女子如衣服,当爱情里如炼狱一般的火烧的他痛不欲生时,纵然明白的爱为何物,一切却都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来寒州的这一路上,他身上虽然痛,心里虽苦,却知道明夏虽然恨他却曾爱过他,纵然早猜到依她的性子,伤好后两人就要各奔东西,却依旧存了一分念想,希望她能接受他,而那一句话却又硬生生将他心里的念想彻底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