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巨涛翻滚,面上却依旧一片平静道:“辽南王世子什么时候大婚?”
“四月二十八。”探子小心翼翼的回答。
沈笑儒的眼睛微微一眯道:“阿靖,替我打点行装,我要去一趟凌州。”
明夏的心里因为有了一分期待,便觉得整个暮春都极为完美,无论是落英缤纷还是草长莺飞,都让她觉得美到极致。那一分因心而生的温柔,竟是绵绵密密绕上了她的全身,那张尽毁的容颜,也因为心底的那一分温柔和大气竟从不让人觉得丑,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晶亮的眼睛闪耀着光茫,那是处于热恋中的女子所特有的光华。
沈逸枫看着这样的她,心里满是甜蜜,却又因为心底深处的那个秘密而显得微微有些惶恐不安,怕她知道后会有极严重的后果。而撒了一个谎言之后,往往就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圆。他将心中的秘密藏了起来,若是可以,他想瞒她一生一世。
再过一天就是两人的婚期了,明夏依旧住米府里,而被大火烧毁的辽南王府则从过完年后就开始修建,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全部完工了,王府修建甚是大气,里面的装修却甚或是简单,凌州此时正打完仗,正值休养生息之际,处处都要用钱,能省下一些便是一些。
明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丑陋的容颜,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阿敏在她的身边道:“明夏,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明夏扭过头看着阿敏,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两人初见时的水灵,整个人看起来甚是憔悴,这几个月来阿敏都不敢来看她,只远远的望着。
明夏知道她心里的满是愧疚,只淡淡的道:“你是想向我道歉吗?”
阿敏咬着唇道:“我知道无论我向你道什么歉,你都不会原谅我,只是我真的是无心的!”
明夏的眸子微微合起,扭过头冷冷的道:“不管你是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难道你觉得光凭你几句道歉就能抵消你心里的负罪感吗?”
“我……”阿敏轻泣道:“我那一日真的只是想吓一吓你,没有料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明夏轻叹一口气道:“的确,你天真纯洁,很容易被人利用,只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日后应该多长个心眼,凡事不要太过任性,否则只怕也会伤到自己。”
阿敏愣了一下后道:“你原谅我呢?”
明夏淡淡的道:“那天的事情虽然是因你而起,但是其错并不在你,我明知道你引我去梅园别有目的,却也还跟着过去了,是我自己太过大意。再则那天受伤的也不止我一个人,你自己也险些命丧其中,我听说你的眼睛到现在还没有好,你也付出了代价。”
阿敏的泪水哗啦啦的又流了下来,明夏轻轻摇了摇头,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尽道:“你现在哭有个屁用,事情已经如此了,不如坦然而对。你对不起的人也不止我一个,还有你自己。别哭了,再哭眼睛只怕以后都看不见了。”
阿敏只觉得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决堤,明夏温柔的动作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怨,她顿时扑倒在明夏的怀里大声哭道:“你为什么不骂我?为什么不打我?”
明夏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背道:“笨丫头,我为什么要打你,又为什么要骂你?你也受到惩罚了,日后再不要对我生出其它莫名其妙的心思就好!再说了,我们很快就成为一家人了,一家人又哪里需要记仇?”
“可是表哥他再也不理我了,我爹说我是笨蛋,我娘说我是傻瓜,姑姑说我无情无义!”阿敏的哭声震天,声音之大,震的整个米府都在发抖。
明夏轻声道:“他们不过是想你经过这件事情成熟一些,给你一些教训,让你日后长些记性罢了。”
阿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从明夏的怀里钻出来道:“真的吗?”
明夏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时,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丫头也真是的,把她的衣裳当手帕了吗?她讪讪的把阿敏推到一旁道:“那是自然,这全天上的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子女的,他们不理你,是因为关心你。”她知道其实是因为阿敏这一次闯下的祸实在太大,他们当着沈逸枫的面又不能不对阿敏虎着脸,在他们的心里,只怕是早就原谅了她当日犯下的错。南雪来找过明夏几次了,都是求她原谅阿敏。
“那你原谅我了吗?”阿敏可怜兮兮的问。
明夏点了点头,阿敏大喜毫无预期的再次扑进她的怀里道:“谢谢你,明夏!”她眼泪鼻涕什么的全部沾在明夏的身上,明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只怕是故意的!
明夏无可奈何的道:“好了,你起来吧!你再这样伏在我的身上,我还以为你是要占我的便宜了!反正你也那一日和你联系陷害我们的奸细抓起来了,真相也大白了,这些虚礼就罢了!”说罢,她再次将阿敏推开,极快的冲出了院子。
她走到大门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衣裳,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从来都见不得女孩子哭,像阿敏这样的哭她更是受不了。只是见阿敏这样哭泣,她的心里倒有些羡慕,从小到大,娘都告诉她女孩子的泪水不能随意流,更不要将自己的软弱示于人前,她以前除了装模作样的哭泣外,鲜少在外人的面前哭泣,就算是她被西陵聪欺负后,她将泪水往肚子里咽。
门外阳光灿烂,虽然明日便是她和沈逸枫的大婚,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可能是因为米府觉得有愧于她,所有关于大婚的事情,都由他们一手包办,包括大婚所需的一应物事,他们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根本无需她费心。这场婚事,王府和米府都忙的不可开交,反倒是她这个当事人是最为清闲的。